“已检测到维护者进入,代号耐冬。此次任务必定风雨狂欢。祝愿维护者耐冬任务顺利。愿岁并谢,与友长兮。”
通红的晚霞照穿繁重的镂空雕花窗,落在写满经文的书卷上。满院的落日孤寂映在一双眉眼温和的眸中,束落稀疏的光透过窗外繁茂的树叶降落在陈化江的身上,他的身子染上夕阳的柔情,可眉眼中不是那原本的认真轻柔,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冷清。
天地玄鸟,降而生商。
陈化江低眸去扫案上的经书时,看到的便是这句寓意为新生的诗句。
他放下手中的卷书,缓慢的转动目光去环视处境。
内室装饰华丽又不失格调,不论是房间里处处的绫罗绸缎,还是窗外院中环绕着房屋的溪河,亦或是院内的石桌凉亭,花圃假山,无不昭示着这间房间主人的淡雅风情以及拥有的财富。
傍晚时分总是会有伴随着花香的微风从窗外拂起,吹乱了窗下案桌前杂乱的书卷。
耐冬来之前收到过来自总部给的关于陈化江的详细资料。
陈化江是陈家的次子,因为从小身子孱弱,所以家中长辈甚是关照,久而久之陈化江便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但好在其兄长陈禁江近年来严厉管教,让陈化江有了在家中傲慢跋扈、在外还算温和谦让的两面性格。陈禁江是当朝的重将,征战沙场,胜利无数,风光无限。而陈化江因为一个人在家无聊,便在朝中占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臣,用以消磨无聊的岁月。
“区域板块名称:未知;
区域板块属性:未知;
区域板块来源:未知;
区域板块目标及目的:未知;
区域板块任务:未知;
区域板块主要人物:未知;
时空平衡维护者耐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诚挚的祝愿您任务顺利。天保定尔,俾尔戬谷。”
机械音消失在空中,他的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陈化江扶着案桌缓慢起身,随手将一朵开的极其灿烂的山茶花挂在繁重的木床床头。
他沉默的看着那朵永远盛开的白山茶随着帷幔摇曳,就好似他和它都再次活了过来。
这世界最早出现在待修复的一栏选项中时,曾轰动了整个时空平衡维护系的人。因为系统检测不出任何错误。不论是时空紊乱、秩序坍塌,亦或是人物觉醒,异物进入这些情况都没有。总部也曾派“双系”中的攻略系和维护系进入这个区域板块查看。
这个区域板块虽然规模庞大数据完全,但进去寻找问题源的“双系”人员总待时长总是不会超过一年。更加明确显示这片区域板块危险性的就要数在一年之内被强制排挤出的双系者的状态。
轻者痴疯病傻,重者尸骨不全。
由于上百个双系者进去出来时都是这个惨状,上级部门称这个区域板块为“盲”。是十级有加的严重死亡板块。
别的区域板块虽然难但是对于有系统的攻略系和有本领的维护系来说至少可以清醒的活着出区域板块。
但是这里不同于其他任何区域板块。攻略系的人来这里系统和各种金手指统统没用,检测不出任何任务目标,只好盲目的在这里面混吃等死。对于维护系的人就更难了。
只有靠着敏锐的洞察力和极致细致的耐心以及超乎常人的强大心态来缓慢的向前爬行探索。
攻略系靠系统提示攻略所需要的人物,改变原本的结局或者替原身完了未完成的心愿;维护系的人员需要在所需要的区域板块对其进行检查问题,探索问题以及解决问题,以保证这个区域板块的正常运行。
“别的难处光虽微弱,但至少有,此处无风无光,徒有一片死寂的黑暗。”这便是双系者对这个区域板块的概括。
但是他可不打算为总部卖命的寻找问题源。毕竟是让他这样的人来这个危险十足、昏黑黯淡的未知区域板块中自生自灭。
陈化江自嘲的轻轻嗤笑一声,从柔软的床榻上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
“二公子,老字主不允许您出房门。”婢女怯怯的开口拦住他的脚步,“大夫人也....”
“大胆!我陈化江岂是你们想拦就能拦的?”他皱着眉,说出的话虽然跋扈嚣张,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温和和的,“什么时候我都能被管住了!?”
他在心中嫌弃了自己一下,刚想直接出门,就被一道声音阻止住:“长卿。”
长卿是陈化江的字,是他哥哥取的,寓意希望陈化江出类拔萃。
陈化江顿了顿,抬眼去看来着。
女人身着端庄大雅的深紫色衣裙,上面有着熨烫金边的纹绣。她的手上单戴一只如祥云般素雅白净的玉镯,颈上戴有做工精细小巧又不失富气的金锁,头上别只上京城最有名气的首饰铺打点的金钗,妆容精致,风韵富贵。
“娘。”陈化江撇了撇嘴,一把拂开婢女死死拦着他的手,朝陈大夫人陈霞小跑过去。
陈霞在婢女请安后摆摆手让其下后,就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家委屈不已的儿子:“娘的乖长卿,你身子骨弱,近日以来京中多有风寒,宴请而来的客人中也并不少,娘这不是怕你去了不幸惹上。”
“娘....”陈化江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拉着比自己矮小许多的陈霞撒娇,分明是想出门而不是面客。
“今日怎行?”陈霞佯装生气,“今日你安生休息,明日兄长便回来了。”
“哥哥?”陈化江面上不喜,心里却波澜不惊。
“明日上早朝呢!”
“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还去讨取官名....你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好是圣上知道你的情况,不然....”
“好了娘,我知道了,这不是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陈化江有点不高兴,“陈禁江什么时候回来?”
“明日傍晚。”陈霞道,“等你阿兄回来了便让他带你出去玩儿,乖。”陈霞理了理裙摆,欲离去。
“娘。”陈化江忽然叫住她,“改日吩咐人将这院中种上耐冬可好?”
“山茶花么....”陈化江抿着唇,眼眸中难掩落寞,却又似有什么东西奋力着。
“好。”
夜晚的风甚是清凉,从微敞的木窗中吹进,散灭了摇曳的烛火。
繁重的木床上那朵开得盛艳的山茶被吹得乱颤,帷帐翻起,轻抚上陈化江紧绷的脸庞。
漫天细雨绵绵,像雪,弄在脸上痒痒的。可他却只是紧握着手中的利剑,像死人一样斜倚在荒废的亭院中。金灿灿的银杏叶潇潇的往下落,那个年代的唱片机传出咿咿呀呀的戏曲。他不懂,但始终记得那人喜欢这曲。
他任由温热的血顺着剑身往剑刃滑落,滴在了剑下的山茶花上。
那朵白素的山茶花净是血珠,诡异又美丽。
他的眼中一片漆黑,神情自若又面无表情的看着这骇人的场景。
那小雨朦胧了山,他抬头眺望院中那理石砌起的鲤池。
剑挑起山茶握于手中,他又缓步向那池中走去。
不知是花上的还是他身上的血珠滴落在地上,溅开出一路朵朵血花,正好印在他脚边。
鲤池中的荷花残叶被轻轻拂开,他翻身踏入通红的池水中,惊得鱼儿四处逃窜,可他却再没有动作。
污泥只有浅浅一层,高度不及他的小腿。污浊沉淀下来,鲤池静悄悄的,就连受惊的鱼再次游出叶下。
粘稠的血滴落在水中,又在还算清澈的冰水中晕开。腥臭冰冷的水浸湿他的长靴和裤腿,而他却像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盯着池中那早已冰冷僵硬的人。
那人分明今早还在给他整理笔记。
他在那人的身前站了许久,久到感觉不到任何,感知麻木着,心脏钝痛着。他忽的就跪了下去。
他的动作溅起无数冰冷的血水花。
那些污水打湿了他的发丝,顺着发尾滴下又回到这个池子里。
那人最怕冷最怕疼了....
雨还在绵绵的下,像是在控诉着什么。
他颤抖着手将那朵染了血的花轻轻放置在那人的胸膛处。
他紧绷着一张脸,神情淡漠至极,可微颤的双手还是显示着此刻的他是多么的绝望痛苦。
被砍断的山茶与荷花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泛起涟漪的池水一起摇晃。
陈化江猛然睁开眼睛,抬眸便看见床头微微摇曳的山茶花。他神情淡淡,低眸掩下眼中的难耐与难以言表的苦楚。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细软柔顺的上等被褥,一双温柔狭长的眸子里现在满是阴冷无措。
陈化江起身披了件外裳,缓步向银银月光的院中走去。
他虽是次子,却与长兄同住侧院,据说是少年时方便陈禁江管教陈化江陈家长辈特意安排的。
而陈禁江常年在外打仗已经有许久不曾回来,陈化江独自住在这偌大侧院,时间长了倒也有些想念以前针锋相对的日子。虽然这个针锋相对是他单方面的。
月亮很是亮,虽然不圆——至少没有系统里那永远不会降下的月亮圆,但却有一种诡异的归属感。
就好像他真的回到了普通生活中。
初春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凉,陈化江只手拢紧狐裘,在藤椅上躺下。
藤椅小幅度的摇晃起来。冰凉的微风中传来月下香的馨香,没有蝉鸣,也无流水涧涧,抬眸即是星河,低眉便是安和。这一刻的宁和让他觉得,或许在这里做这个嚣张傲娇又任性的陈化江未尝不是件好事。
陈化江再次放松下来,正昏昏欲睡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侧院门口。
陈化江那双好看的眸子中是波澜不惊,他缓缓的移动目光,像是打量商品一样打量着眼前这人。
她穿得轻薄,一张娇艳动人的脸上尽是得意。
来人是陈家二房太太王燕颜生下的女儿陈雪月。
陈化江挑挑眉,盯着陈雪月不说话。
初春呢,气温还未完全上升,不冷么?
“二哥你....”陈雪月说着就要上手。她前几次偷偷摸进陈化江院中想拿些东西出去还钱。她在外赌输了可不敢再向家中要钱,要是让母亲知道她在外赌钱,母亲会打死她的。
陈化江在家中平等的厌弃每一个同辈,可因为陈禁江又不得不忍着。
所以当女人的手将要触碰到他的脸时,陈化江猛然抬脚将人踹出几米远。
还未等陈雪月反应过来,陈化江便将下人唤出。
在等待下人及长辈的期间,陈化江甚至朝她笑了笑。他的眼中不再是平淡冷清,而是一种近乎暴戾的冷漠:“妹妹女德是怎么学的?居然半夜三更想着爬兄长的床。”
长辈着急忙慌赶来时,听见的便是这句话。
三房太太刘馨妍和四房太太李丹对视一眼掩嘴窃笑,陈大夫人陈霞惊了一瞬便一脸怒意的看着脸色铁青的二夫人王燕颜。
“二庶母,雪月妹妹平日里荒淫无度不守规矩就算了,大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化江笑道,“可今日这般....”
“长卿所道即是,这贱女不守规矩坏了家风,还请作为兄长的长卿替我惩罚教训...”王燕颜的银牙都要咬碎了,那挨千刀的女儿怎么就会想着来招惹脾气最古怪跋扈的陈化江。
“拖下去棍杖五十。”陈化江等的就是二庶母的那句话,几乎是立刻开口,“不得放水。”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谁人不知陈化江口中轻飘飘的“棍杖五十”是有多大的威慑力。
折腾到后半夜,陈霞安抚了几下炸毛的陈化江便招呼众人回房睡觉。
“陈化江你给我等着!”王燕颜恶狠狠的说道。却不想陈化江那张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是么?明日我哥回来了,到时候看看是你等着还是我等着。”
狗仗人势的感觉真好。
看着王燕颜被气的发抖的样子,陈化江咧开嘴笑得甚是得意。
待喧闹褪去,院内重归寂静。陈化江经这么一闹,对那梦的恐惧也就随风散去了,于是旋即起身回房。
寝内的蜡烛再次被点燃,不再是阴冷的感觉让陈化江安心不少,不过片刻便又沉沉入睡。
翌日清晨陈化江苏醒时,陈霞正坐在床榻旁给他擦拭额头。
“乖长卿...”陈霞的神情包含关切。
“娘...”陈化江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陈霞听到他的声音,红着眼眶扶他起来倚靠在床头。
“我怎么了?今日怎没叫我起床上早朝?”说着他便要动身下床。
“守房的下人说你昨晚呜呜咽咽的哭了一整晚,进去看时你在梦里,流着冷汗,还发了烧...”陈霞心疼的抹了抹眼角的泪,“长卿做噩梦了么,竟哭了一晚...”
“娘,早朝....”
“我以派人送去告病书,长卿,你在家中好生养病。”
“爹呢?”陈化江又问。
“他去药坊开药了,近日京中许多人都染上风寒,就连宫中也有不少。你从小身子骨就不行,你这几天哪也不许去!”
陈化江点点头,又喝了点粥才再次睡下。陈霞带着下人退出房门,房间里又重归宁静。
陈化江近乎是立刻去看那床头的花。
那花不似昨日那般明媚,倒是有些蔫蔫的。
有诡。
是区域板块自身的问题还是系统....
陈化江立马警惕起来,开始回想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有何异样。
显然是没有的。
陈化江起身穿衣,让人传唤家中管事的先生来。
“二公子。”陈通弯腰请安,不知这二公子又要做些什么事。
“家中近况如何?”
陈通愣了一下旋即毕恭毕敬的回答:“近来家中多人染上恶疾,白日里咳嗽并且浑身无力,到了夜晚便会高烧不退,伴有梦魇缠绕。”
“京中是否亦是如此?”
“大抵是的。”
陈通回答完就低着头等陈化江吩咐。
“行了我知道了。”陈化江点点头让他下去了。
京中多人染上恶疾,白日咳嗽夜晚高烧梦魇,再加上床头有些蔫坏的花。此次风寒定是不平常的,连他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影响,那必定不简单。
果然,晌午时朝中的停朝令便从宫中快马加鞭的送出来:圣上也被传染了,为了防止加剧,就先停了早朝。
停朝令传回陈家的三个时辰后一个名丘博姓的文臣便前来拜访陈化江。
博丘是陈化江在朝中十分要好的朋友。俩人志同道合,相见恨晚,在私下也是情同手足。
“长卿!”博丘隔着陈化江强烈要求换的厚重的帷帐,不满的嘟嚷:“你怎不起来见我!”
“我....我近日染了风寒,会传染...”陈化江细声细气道。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此事!”
帷幔后的陈化江闻言,眼中尽是精明,可说出的话还是柔柔弱弱道:“可是我还未穿戴整齐....”
“我等你。”博丘退回屏风外,坐在那喝了一杯又一杯茶。
正当博丘以为陈化江在屋内睡着了时,他才面色苍白的扶着屏风走出来。
陈化江披了件稍长的厚斗篷,虚弱的走来。
他在心里狠狠的吐槽这具身体的孱弱,面上却不显。
博丘连忙起身扶陈化江。
“近日京中不太平!”博丘坐下后就直言道。陈化江当然知道京中不太平了。可他还是耐着性子等博丘说完。
“这样的情况并不只是京城的贵族皇权,京城上下,无一幸免。并且更诡异的是,举城上下包括宫内的各位贵人夜间做梦皆是此生最害怕的人和事。”
陈化江愣住,虽然知道此事诡谲,可却不知这般严重。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忽的掩面剧烈咳嗽起来。未了,陈化江放下宽大的衣袖时,一抹鲜红让博丘大惊失色:“长卿你....”
这抹鲜红让陈化江也愣了一下,心里盘算着什么。
他样样指标在双系排行中常年位居第一,身体素质是一顶一的强。
他之前也自探式的检查过这具身体。虽然孱弱但至少还是一个一米八几有骨有肉的身体,还不至于一咳嗽就见血。所以当陈化江看见袖口那一抹红时,理所当然的把他当做是系统的杰作。
毕竟那帮人是这样评价他的:穷凶恶极,毫无人性可言。
可他很快反应过来,系统对于维护者总是苛刻的。在维护者遇到困难时不会给予帮助,亦不会主动找在执行任务的维护者。所以对于维护者来看,总部派分的支系统只有在维护者于区域板块内执行任务时长达到四年时或者结束任务时出现,再根据维护者的表现来决定是奖是罚,是走是留。在四年满期之前,就算是维护者要死了,上面也不会管。
那既然不是总部那边的手笔,那便是这个区域板块的创作。陈化江用手帕擦去唇边的血,淡定的摆摆手:“丘可知此现象是谁人而为?”
博丘摇摇头:“不知,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人。让百姓跟着受苦受难...如果是物那我们便将此物消灭!若是人而为之,那便要将此贼人斩首示众通告天下,给圣上给百姓一个交代!”
真是热血啊....
“此事除了你我二人知道,还有其他的么?”陈化江又问。
“还有圣上及几个朝中重臣。”
“那你怎么知道的?”陈化江有些诧异。
“我当然也是圣上信任的忠臣了!今早圣上秘密传唤我等几人进宫商议,让我们去暗中调查....”
“那你怎全部给我说了?圣上知道了该如何是好?”陈化江捂住心口,一脸受伤,“还有圣上为什么没传唤我?难道是不信任我?”
一连四个问句将博丘急得团团转:“长卿你身子抱恙,家父特意上书告病。圣上哪还敢传唤你来,要是有个好歹....”博丘的话没说完,又打了个寒颤。
博丘说得一脸理所当然,全然不将圣上的叮嘱放在心上,一股脑的全部说出来。
“圣上怀疑这恶病并非从京中流传开来而是从其他地方来的,所以让我们在京城相邻的县城中调查,看看其余地方有无此等现象。”
“那丘你路上一定要小心,切勿染上疾病。”
“你不打算跟我去?”博丘瞪圆了眼,“圣上重赏。”
“唉...”陈化江叹了口气,“丘也知道全天下谁人不知我是陈化江,去暗中调查人家一眼便能知晓我是谁了,那我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再加上在下的身子骨实在是弱,要是不幸染上了这诡异的....”
“三成。”博丘算是再次听出来,这陈化江又想多占些圣上的便宜,美其名曰买药治病。
他陈府差这点买药的银钱么?
所以当博丘咬牙切齿的说出此话时,陈化江忍不住笑了,还得寸进尺的:“五成。”
“长卿你抢劫呢?”博丘顾忌这陈化江状态不是很好,不然他就要拍桌子了。
“唉,我这身子骨....”陈化江故作痛苦的手捂胸口,一张手帕被他紧紧的攥在手心。
“行!”“先预付三成,多谢丘。”陈化江展开眉头,又见博丘看他的神情中饱含无奈与无助,于是又叹了口气:“唉....”然而还未说些什么,博丘便预料到一般打断。
“给你便是了。”博丘和陈化江趁着府中人少时从南城门出京向着雨花县赶路。
陈化江在出城赶路时还不忘抽空看了一眼西门那些围在一起等着战胜归来的将军队伍的人,一脸不解。
陈禁江最迟还有四个时辰才能抵达城门口,这群人这么能站的吗?
“这般真的可行吗?”他们差不多赶了一个时辰的路,正在一处林间坐着休息。
陈化江还是有些担心。他修长白皙,细腻柔软的手指扶了扶箬笠,又裹紧了斗篷,抬眸去看初春时温暖刺目的太阳。
母亲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他不要乱跑,今日还是陈禁江回京的日子,他不乱跑还好,一乱跑就是往远处跑,母亲知道了会担心的。
“长卿,要想百姓生活安定,我们必须身赴火海。我们吃穿衣着皆是从百姓手中得来,当百姓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时我们也要为百姓解决问题!”博丘双手紧紧握住陈化江消瘦的肩膀,“当年先帝欲想加重征税用错误的方法来解决灾难时你也是这般不顾一切,不畏惧君权大胆上谏劝说的!”
“长卿深知....”陈化江被晃得弱弱咳了一下,又说:“我的意思是今日兄长回京,要是他知道我又偷偷跑出来....”博丘站起身,欲想接着赶路。结果刚走了几步便听见身后陈化江的话,差点两眼一黑倒在路边。
“你会任由他人摆布你?”博丘一脸难以置信又懵圈的扭头去看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的陈化江,“我可不信。”还未等陈化江说什么,从小路的那头便传来马蹄声。嘈嘈杂杂的不间息,看来人马不少。
博丘拉着陈化江靠边站,等来人走过。
“长卿,是令兄。”博丘的声音被踢踏声掩去,可听力异常好的陈化江还是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