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围棋这样的棋盘上,如果你想要评价效率,你就必须从整体和全局两个角度来看问题。我们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找到了战胜人类大脑的诀窍。那就是人类大脑自己的效率极限,当人类的思维在整体和局部进行转换的时候,他所能关注的局部细节数量是有限的。我可以举一个例子,当你面对三五个人的时候,你应该可以记住每一个的外貌,情绪状态等细节,但是如果你面对的是三五百人的话你就完全不能识别其中的每一个个体了。我们的做法就是创造尽可能多的局部冲突,直到人类的大脑失效,不能在每一个局部冲突中始终保持高效率用子,这样我们就赢了。”
拉尔森博士显然被搔到了痒处,兴致所至滔滔不绝。朱乘微笑着听着,久闻拉尔森是个学究,果然名不虚传。“我听说在情报领域您也是人工智能的专家。你认为完全可以用人工智能的模式进行信息战。”他有意让这位同行的兴致再高涨一些。
“难道不可以吗?”拉尔森说:“人类对外界的反映取决于从外界接受的信息。我们可以精确地计算出,多少的信息投放量可以导致人们的行为改变。你应该知道这一技术在颜色革命中产生的效果,当时我们已经计算出将我们制作的信息在一个三百万人口的首都进行多少次的有效传播就能导致一个国家政权的颠覆。即便是在现在,这一技术仍然在使用,你们和我们都在用。你将可以看到,我们将走入前所未见的信息时代,在这个时代信息就是一切,掌握了人工智能,就掌握了人类的未来。没有什么是人工智能做不到的。”
朱乘笑了一下:“我部分同意您的观点,但是有一点我认为人工智能是比不上人类的。”
“哪一点?”拉尔森博士的眉毛一扬,双眼从眼镜片后面盯着朱乘。
“犯错误”朱乘说。
拉尔森摆摆手说:“不,人工智能几乎不会犯错误!”
朱乘一笑:“这恰恰是它的弱点。人工智能不懂得什么叫做义务反顾,不懂得什么叫做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懂得什么叫做舍生取义。它可以根据所有的参数计算出对于对手来说最有利的一步棋,但是它不会知道对手已经把自己的下一手作为生命的最后一手。对手已经重新把理论上被定义的失败当作自己一生最大的成就。”
拉尔森愣住了,他突然意识到他那颗数学家的大脑里一直以来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参数,那就是人类的情感。“把失败定义为成功,谁会做这样的傻事呢?”
“也许桑迪就会!”朱乘说:“我们的对手认定他会把天使之城看作是自己的一切,但是也许他会因为自己的国家而孤注一掷。你想想看,下一次,当你和人工智能对弈的时候,你突然把对方放在关键位置的一颗黑子换成自己的白子,你的人工智能会作何感想呢?这才是干我们这一行最有意思的地方。现在谁都知道,选举结果将会左右这一地区的局势。从现在的局面来看,杜先生取得胜利的可能性很大。如果用你的人工智能计算的话,我们的对手也该采取行动了。您认为他们会怎么做呢?”
“第一步是暗杀!”拉尔森毫不迟疑地说:“这是他们的操作习惯,在那样一个环境下暗杀是成本最低效率最高的选项,他们不会不用。而且他们的胜算很大,尽管杜先生的防范非常严密,但是只要在一个正确的地点,选择一个正确的时机,成功的几率非常大。如果暗杀不能成功,他们会选择政变,我们的对手一直控制着那个地区的军力平衡,他们只需要稍微调整一下砝码就可以导致政权的更迭。你那里一定也有洞军的军火采购订单,看看那些武器就知道是为了什么。”
朱乘点点头:“在我看来,即便是暗杀成功政变依然会发生,如果那些武器被运进去,它就一定会发生作用。Agares是依附在美军肌体上的恶魔,它不会喜欢白宫的撤军计划。只有地区的混乱才能让美国在这里的利益受到威胁,只有出现战争、难民才会让周边国家哀求美军的存在。只有美军留下来,Agares才能成为这一地区的主宰。对于桑迪来说,如果他认识到了这个前途,他就会明白这个游戏和围棋最大的区别在于,当胜负已分的时候,围棋的棋盘上失败者仍然能够保留自己的活棋,而当战乱发生的时候,他的天使之城会和这个国家一起覆灭。”
“他需要帮助!”拉尔森说。
“是的!”朱乘看着他说。
当拉尔森被送回圣皇酒店的时候老乔还一直在那里等着他,一见到他进来就说:“头儿,我正在为您担心。我收到情报,JAZZ又出现了!他很可能在香港,如果他是为您来的,我的麻烦就大了!”
“谁是JAZZ?”拉尔森新上任不久,显然还没看完所有的关键档案。
“一个幽灵!”老乔皱着眉头说:“我大概只能这么描述他,过去二十年他是这一带声名最大的杀手,几乎从来没有失过手。他已经消失了5年之久,有人传说他去了东欧,因为有好几起政治暗杀的手法和他非常接近。但是现在有可靠的消息说他又回来了。”
拉尔森博士轻蔑地撇撇嘴:“我可不怕什么幽灵!听着乔,我们需要去一趟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