侩子手一步步迈近,大刀随着横肉颤抖举过头顶,怒目圆睁,大喝一声,一刀落下!
“慢着!”嵇康正喝,侩子手一愣,刀锋迟在空中,他犹豫着看向钟会。
钟会勾出一抹笑,向着侩子手挥挥手,侩子手识趣地收刀退下。
“叔夜,你这是同意……”
“哈哈哈哈哈……”嵇康仰面大笑,长发如同柳枝般铺洒开来。“此曲终了,世间再难重现。只恨往日不得神魂,今日方知真道,竟是如此,如此如此啊!哈,哈哈哈!”
他笑得痴狂,笑得不羁,那发丝随风而舞,寸寸白雪染过,宛若琴弦。
他跪坐于琴前,手挥五弦,琴弦轰鸣,声若九天龙吟,凤鸣云霄。
“司马氏谋权篡位,钟会,你不过是为虎作伥的走狗!钟太傅一生忠于魏氏,怎么却生出你这般狼心狗肺的孽种!今日某既然命绝于此,那这一曲《广陵散》,便送你日后葬命!”
“叔夜此生不拘于红尘,纵使是死,也决不死于你司马氏刀下!”
琴弦齐断!
嵇康十指沐血,他肆意地笑着。
“杀。”钟会失去了最后的耐心,拂袖而起,
“哈哈哈……”嵇康举起琴,凌厉地向自己的头顶击去,这一击,便是七窍流血。然而嵇康连片刻都未犹豫,再举双手,猛然一扣!
他终于倒了下去,琴已断裂,断处木茬刺入脖颈,血流刑台。
落日熔金。
这一曲《广陵散》,即为绝响,今后再难寻觅。
此时,在另一边的高台下面,站着少年和官服长者两人。少年拧着眉头,长者却仿佛司空见惯。
“师父,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死?”
“大势所趋,世间路数,道理皆出于此。凡阻拦者,就是这般。”声音顿了顿,长者手掌覆在少年肩上。“慎之,该走了。”
“师父,弟子以后,也一定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不悔,不屈,不惧。”
“哦?呵呵……既然如此,师父等着慎之长大的那一天。”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