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遥县富饶,在此艰难时节,大部分县民都过得还算不错,顿顿有肉不用想,倒也还不至于饿着。
但是,有大部分,自然也有小部分,黄生家就是这一小部分。
黄家本是书香门第,虽然算不上富贵人家,但其实也不算差,奈何他那父亲也不知道是哪里中的邪,前些日子居然染上了赌瘾,不过几日时间,就将家中钱粮连同祖宅都输了出去。
赌输之后,他自个寻个河跳了是一了百了,却是苦了黄生自己与老母亲二人,幸得这几日还有好友接济,不然就得露宿街头了。
但是每日吃住靠别人也不是办法,所以黄生这几天都想在外寻些短工,至少先把这段艰苦日子熬过去。
“黄生,这便要出去了?”
床前,老母亲挣扎着坐起,吓的黄生连忙走了过去,生怕其又有什么闪失。
“黄生,你听着,我们家世代都是读书人,就是你那个不争气的父亲也是个秀才,做的也是那郑家的教书先生,你莫要,莫要……”
老妇人讲的急了,一口气差点上不来,黄生赶紧帮老母亲顺气,这才没让她憋晕过去。
“您慢些说,莫急。”
将老母亲扶起,其实黄生也知道她想说什么,果然,等她顺完了气,立马就说道:“咱家世代都是读书人,你也是读书人,千万不要去寻那些卖力气的贱活,不然我就是死,也不吃你赚的一粒米!”
“诶诶诶。”
黄生怕此时自己不答应,老母亲会寻了短见,于是连连点头。
但是就这样,老妇人还是不依,又让黄生对着自己祖宗牌位发了恶誓,这才肯让儿子出去。
走出了房门,黄生叹了口气,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父亲母亲,都总跟他说什么书香门第,但哪家书香门第会落得个吃不饱饭的下场?
至于不去干贱活,那他黄生这么个秀才身份,除了给你抄抄经书,又还有哪家肯要他。
而且那抄经书的活可也没那么好找,没个门路,不使些银钱,又怎会轮得到他?
思来想去,黄生觉得还是得去干点力气活,虽然他读了很多年书,也没干过什么活,但是小时后吃的不错,身子骨也长得好,总比那些骨瘦如柴的人好些。
至于毒誓?他饭都吃不起了,哪里还管这个,那些祖宗若是真了不起,便给他托梦带点银两过来,不然就少来管事。
走出街头,阳光刺得黄生眼睛生疼。
他住的那条巷子前面被一栋楼房挡住了,终日不见日光,此时难免有些不适应。
又揉了揉眼睛,黄生发现自己面前多出了个人。
好生俊美的一个少年人,撑着把竹伞,却仿佛不是为了遮阳,只是为了防止他人过多窥视而已。
“您有何事?”
见对方在看着自己,黄生有些迷茫,自己也不认识这样一个人啊?
就在此时,那少年人开口了,“先生贤名县内人皆有耳闻,如今在下家中收了些学生,教他们些活命的本事,奈何这群人实在性格顽劣,所以想请先生到我家中,给那些顽劣之徒上几课。
“不知先生,可有时间?”
“有时间有时间,就是不知道阁下此话当真否?”
脸色一喜,黄生连谦虚之言都忘了,连忙上前几步,急道:“那不知阁下家住何处,在下又是何时去呢?”
“家住何处?千岩山脉栖霞峰。”回了一句,莫白看对方面色一僵,又补充道:“至于时间,便子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