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吞下，山神的身体便激烈变化着。

身体像吸了水的海绵逐渐膨胀变大，随即，大片大片的羽毛钻出皮肤，本该平坦的背部上下起伏，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东西破体而出。

山神更加凄厉的惨叫回荡在空中，但它的身体更加剧烈地变化着。

姜雀身体蜷缩捂住双耳，在他惊恐的目光中，那山神漂亮的女人脑袋被一个看不清形象的东西从内部钻破。

兔眼、鹿角、牛嘴、驼头、鲶须、狮鬃，是一个龙头。

最终，山神的身体停止变化，龙首鸟身鹰翼鸦足的形象横栏在洞中，让宽敞的树洞竟显得有些狭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怪异刺耳的笑声从那龙头中传出。

“老东西，千斗万斗，你还是斗不过我！成不了人又怎么样？杀不了人又怎么样？我还是这天地间最强的生灵！”

张狂恣意，此刻的山神显得颇为癫狂。

“唔……”

山神恣意的笑声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不断颤抖。

一阵苍老的声音从它身体中传出：“小猴子，你褫夺天地造化不知收敛，今天有此下场也算善终了。”

竟是那树精的声音，姜雀忍着身体带来的巨大的疼痛，脑中不断思索现在的情况。

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个弃子，端倪就出在那树精送来的树苗上，无论自己是否用它给予的迷谷花杀掉杀神，它都能获得绝对的利益。

真是好手段。

在这两个棋手的博弈之中，姜雀的小小心思显得那么幼稚而可笑，垂死挣扎奋力抵抗，却还是逃不了被当枪使的命运。

“老东西，你说的云淡风轻，自己贪恋的东西有我少吗？啊——！”

山神尖利的痛叫又一次炸响，只不过之后换来的却是久久地平静。

山神死了。

草率的结束在姜雀面前。

姜雀觉得它说的话还没有是说完，但是弱者连说话的权力都只能靠强者施舍。

树精显然没有给它这个权力。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黑色的液体流了一地，散发着强烈的恶臭。

姜雀被巨大的疼痛折磨着，保持思考的能力已是不易，只能任由这液体流过自己的身体，沾湿身上的狌狌皮毛。

洞中是安静的只有野兽咀嚼一般的咯吱声。

山神死气沉沉的身躯扭曲蜷缩，最终化成了一布满青筋的深灰色球体。

几乎是那肉球形成的一瞬间，洞外惊雷乍响，狂风呼啸着灌入洞中。

雨？

本该在雪期飘起的鹅毛大雪，此刻却变成了雨。

姜雀太疼了，根本没法转身看洞外的情况，只能任由狂风夹着雨点打湿他的后背，吹乱他的长发，刺痛他的伤口。

死死盯着肉球的变化，心脏跳动的声音盖过了呼啸而至的狂风。

“扑通，扑通。”

姜雀的心脏也扑通扑通的跳动着，某个时刻竟好像达成了某种共鸣。

只觉一阵清爽的感觉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剧痛带来的昏沉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