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子被杨雪的话,吓得面如土色,但她还是极力克制住内心的不安,强作镇定道:“杨干事,你看谁家不打孩子的,这姓江的就是没事找事,你可不能听她瞎说。”
杨雪眉眼淡淡,不听她狡辩,“她有没有瞎说,你把孩子带出来看看就知道了,真没事大伙也都放心。”
刘婶子对上杨雪比较怵,即便心里再憋气不敢对她如何,只是脚底板就像粘在地面上一样,磨磨蹭蹭地半天都不肯挪一步。
围观的人群刚开始还觉得刘婶子说的没错,乡下孩子都皮实,打几下又打不坏。
但听到杨雪的话,又觉得她说的也对,人家妇联的干部本来就是管这个的,真没把孩子打坏,那带出来亮一下相不就什么都解释清楚了,值当这么推三阻四的。
现在看刘婶子欲盖弥彰的样子,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把孩子叫出来,有人就开始怀疑了。
“刘婶子,你怕啥,就把狗娃叫出来给大伙瞧瞧呗,真没打坏,杨干事还能帮着那个掉粪坑的干事冤枉你不成?!”
“我说她怕不是真把狗娃打坏了吧,她本来就是狗娃的后妈,真虐待了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我们在外头待这么久了,都没听到狗娃的一点声响,不应该啊?!该不会真被打死了吧。”
眼看社员的七嘴八舌越扯越不像话,刘婶子气得眉毛倒竖,忍不住跳起来破口大骂。
“滚犊子的,狗娃就是在里头睡觉,死什么死,他的命贱着呢,没那么容易死。”
要真死了,她还巴不得呢!
杨雪眉毛拢起,也不跟刘婶子啰嗦,直接看向河溪公社干部。
“这下河村的妇女主任是谁?”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赶紧跑过来,“是我。”
杨雪指导着她,“你是她村里的妇女主任,就有责任把孩子保护好,现在你先进去看看狗娃怎么样了?”
刘婶子脸色大变,冲上前去就要阻拦,“不能进去,你们……你们随便闯我家,这太欺负人了,还有王法吗?”
“啥叫王法,以为还活在封建社会呐,不会说就不要乱说话,这叫法律,我再告诉你,虐待儿童就是犯罪,我们妇联有权利介入调查此事。”
杨雪扭头看向还在犹豫不决的下河村妇女主任,“还不快进去,妇女主任是干什么的,我刚才在会上都白培训了?”
被杨雪这么一喝,下河村妇女主任也不敢在耽误时间,推开刘婶子往屋里去。
很快,她神色慌张地抱着个孩子,急匆匆地跑出来,“不好,狗娃烧得厉害,王大夫赶紧过来看看。”
下河村的赤脚大夫赶紧站出来,把她手里的孩子抱过来放在地下。
众人凑近一看,差点惊呼出声。
只见躺在地上的孩子全身衣服破破烂烂的,上面疑似还有几滴干涸不久的血迹。
他脸上烧得通红,胸口急促地起伏,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不断痛苦地呻吟着。
王大夫赶紧给他解开衣服让他透透气,随着他的动作,孩子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就这么凄惨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天呐!”
付海霞有些哽咽,她捂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狗娃那皮包骨头的身子上数不清的新旧伤痕。
彭菊兰刚当上妇女主任,也见不得这种事,“真是造孽啊!我说你们下河村是怎么管事的,好好的一个孩子在你们眼皮子底下都快被打死了,就没一个人知道?”
她嘴上虽是在指责跟她一个级别的村干部,实际上却是在暗讽公社干部不作为。
毕竟刘婶子家就在公社附近,狗娃身上的伤一看就是长年累月打出来的,难道就没一个公社干部知晓?
知道她在指桑骂槐的河溪公社干部面色极其难看,但又自知理亏,无力辩驳。
其实他们就是看刘婶子家里穷,她男人腿脚不好,就安排他们到公社菜田里干活,没想到这两口子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期虐打孩子。
更荒唐的是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或者说知道了觉得这是别人的家事就懒得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