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王朝,月都,风府。
幽静居里。
风羽霜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简朴的木床顶部,没有床帐,上面那几道粗糙的花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每当风千华又下重手毒打或者折磨风羽霜一顿,风羽霜都不得不在床上躺着养伤。
那时除了和照顾她的柳医师说说话,风羽霜就只能忍着疼痛,望着那几道花纹出神。
这是她在风家住的那个小破院子没错。
离奇又真实,风羽霜只能相信自己确实是重生了。
为什么能重生?
“是因为你的神髓从来都不是你所以为的地神髓,而是天神髓,远古神祇的骨髓所化,即使有人挖走了形体,灵体也始终跟随着你。”
风羽霜愣了一下:“谁在我脑子里说话?”
吞天蹄子蹭地:“别大惊小怪,我是只神兽,借你的天神髓住一下而已啦。”
风羽霜:“?”
吞天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当时你心中的恨意犹如无尽的天崩地裂,与沉睡的天神髓产生了深度共鸣。”
“天神髓苏醒了,可是你死了。”
“说时迟那时快,天神髓当机立断,发动了神技「逆溯」,于是时间倒流,一切回到了过去。”
吞天摇头。
“逆溯”这一神技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那一瞬间,明知后果是灰飞烟灭不复存在,天神髓仍是第一时间发动了神技。
而风羽霜的灵魂凭借着报仇雪恨的决心以及滔滔不绝的恨意带来的力量,也克服了难以想象的时空阻碍。
最终逆溯成功。
风羽霜能重生,很大一部分是靠她自己。
了解了重生的原因,风羽霜也有了些活着的实感,后知后觉她回到的这个时间点怕不是大火毁容后不久。
浑身都是灼痛感,脸上的灼痛感最浓重,绷带缠住了整个头,只稍稍露出了一双眼睛和一张嘴。
其次严重的是整条右腿。
持续不断的灼痛消磨意志,意志稍有薄弱就让人忍不住反思自己为什么活着。
风羽霜的凤眸却如尖刀一般充斥着恨意的锋芒。
那天夜黑风高,就在这座风府的柴房。
两人一门之隔。
外面,风千华拿着储存锁灵阵的卷轴,眼里的凉薄和得意被亮堂的火光一照,像妖魔一般。
里面,风羽霜想控制火元素的蔓延,却发现自己与元素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从前亲切可爱的火元素此刻却来势汹汹,要将人吞没。
“早知你心胸狭窄,却不知你如此狠毒!”
那时的风羽霜还担心父亲会因为风千华做出这种事而失望伤心。
现在生死关头走一遭,彻底认清了风家人面目,风羽霜冷静地收回自己付出的真情,默默在心里把他们活剐了一遍。
回忆中,那个风羽霜也不想那该死的父亲了,但还困在柴房。
黑烟滚滚,头脑发昏。
这时头顶的房梁被烧断掉下来,风羽霜头脑发昏躲避不及,右腿被砸中了。
绝美的面色扭曲了一瞬,风羽霜立刻手脚并用去推,却怎么也挣不开沉重的房梁,火焰迅速沾上右腿,扭过身子捶打也无济于事。
“救命!来人啊,着火了!”
熊熊火焰张牙舞爪,柴房的火势愈演愈烈,偌大一个风府却迟迟没有人来灭火。
风羽霜有点绝望,风千华在风府搞鬼,她已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只能等死吗?
风羽霜眉目坚定,这种命她绝不认。
就在风羽霜还在挣扎的时候,门打开了,风千华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
风羽霜眉头紧皱,长期的受虐让她知道,求饶不会让风千华放过她,干脆直接问。
“你又发什么疯?非要来烧死我!”
十六岁的年纪,风千华在火海中露出了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干出了魔鬼一般的事。
那根燃烧着的柴火快准狠地戳在了自己脸上,风羽霜瞳孔微缩,然后发出痛呼,惊恐地用双手推拒,腿脚更加用力地挣扎。
见风羽霜还有力气挣扎,燃烧着的柴火狠辣地打在手上、脸上、背上。
风羽霜腿被压着避不开毒打,生生受着。
同时又很快意识到风千华是冲着她的脸来的,风羽霜趴在把脸死死地朝下埋向焦黑的地面。
柴火敲打着地面,风千华撅嘴。
“趴着干什么,乖乖抬头让我把你的脸毁去,我满意了,就不会一时冲动弄死你了。”
风千华折断风羽霜的双手,一把揪住风羽霜的头发,把她的头仰起来。
那张脸沾上了黑烟,却掩不住雪白透亮的肌肤,凤眸明亮而富有攻击性,柳眉入鬓,唇色嫣红。
明媚如风,倾国倾城。
风千华眼里的嫉妒满溢出来,带着火焰的柴就戳在了那张脸上。
那张倾城的脸上传来了持续不断的灼痛,皮肤大片大片地烂熟,露出底下的肉,血肉一点点被火烧得焦香。
风羽霜从喉咙里发出剧痛下无力自救的嘶吼。
噩梦远不止于此。
风羽霜前世找到了地级复颜丹,却也并不能完全祛疤,这表明她余生都只能顶着一张能止小儿夜啼的脸。
风羽霜垂下眼。
掩住凤眸里的浓烈恨意。
情绪也很好地收敛下来。
重生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不可奢求再回到毁容之前。
风羽霜:“神兽大人,认识一下彼此?我叫风羽霜,霜雪做羽翼的意思。”
“咳咳,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吞天,是一头上古神兽,和神器百草鼎、神级功法《火灵诀》一起住在天神髓里。”
风羽霜注意到吞天说的是“一起住”,看来神器和神级功法都有灵,它们三个也许是上一任天神髓主人共同留下来的。
风羽霜看不见天神髓里的情况,也就没看到吞天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心虚。
“既然天神髓认你风羽霜为主,那你就是我们的房主,我们是你永远的朋友。”
这话说的,哪哪儿不对劲。
来了点兴味,风羽霜挑眉:“房主?朋友?”
风羽霜撑起身子,靠坐在床上,双腿上的伤口磨蹭着绷带发出钻心的疼。
躺着不好说话,这些疼痛也让风羽霜越发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