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2章 遣返(1 / 2)困秦首页

“是我多虑了。”叶阳愣了一下低头苦笑:“他那样在乎你,这些事自然是面面俱到的,他岂会真的让你置身于危险中呢。”

她失了神,回到坐榻上喃喃自语:“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你们关系匪浅,但我却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是否只要我不开口去问,就能如同什么也没发生地继续诓骗自己。”

“可我们成婚的那夜,他却将我独自一人撇在了飞云宫。”

“我当时还以为他是有急需要去处理的国政,在婚房中傻傻等了他一整夜。”她的双眼再度蒙上了氤氲的水汽:“后来才从洒扫的宫人口中得知,他去了中庆殿的偏殿。”

“我不想就这样孤苦地过完一生。我开始费尽心思地讨好他、企图让他看我一眼,我开始以你舅母的身份压制他,防备着他愈来愈盛的明目张胆。”

“但是我错了。”她痴痴地望着大殿中晃动的帷幔:“即便你如今怀着别人的孩子,他却依然将你视若珍宝。”

“我总算明白了,不喜便是不喜,无论如何努力,不喜的人也不会成为他的欢喜。”

“我如今什么都不求了,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飞云宫里,别再惹他更加生厌。”

“你若真心有所愧,便时常来看看我吧。”她湿润的眸子向我探来:“我在这座冰冷的王宫中,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们表面上惧我敬我,实际上都瞧不起我。”

“我太怕孤独了。”她眼尾的泪晶莹剔透,犹如被风雨吹打的落败梨花:“这种死一般的孤独,有时都让我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只有你…只有你还愿意来瞧瞧我…到头来,竟只有你…”

我竭力咽下喉头的酸涩,轻柔地朝着她说道:“臣妇会时常来探望您的,这是臣妇欠您的,但王后也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她没有说话,只悲泣着不停地点头,凄凄惨惨戚戚。梦难成,憾难平,这世上有几人能永远地言笑晏晏呢。

殿外开始飘起丝丝细雨,江姑姑在外间叩了门:“县主,落雨了,该回去了。

所有的安慰都是徒劳无功,那些心底里的伤口,很多时候只有自身才能舔舐治愈。我站起身朝着叶阳行了一礼:“臣妇告退。”

又是一年夏至了。近日里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根本就不在意它的时晴时雨有多让人烦忧。

我遵循着承诺,隔三岔五地便去飞云宫拜访叶阳,陪着她说话、焚香、折花、品茗,寻一切能做的事来打发时间。

她也会三不五时地,差人送给我些她亲手烹饪的药膳、茶点。初始时江姑姑还不放心地次次要试毒,可到后来她也终于看出了王后不过是太过寂寞。

阿稷绝口不提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不快,他仍旧日日风雨无阻地来我的偏殿,只是看着我孕肚的眸光,越来越深沉。

心中难免是忐忑的,但我已和文楚商量好了一切,只待生下孩子,便先找个时机送出宫外。

日子就在这种紧张和猜测中渐渐溜到了五月中旬,我已是大腹便便了,只再过半月多,就要临盆了。

原以为会这样相安无事地直到生产,可五月末的前一日,又出事了。

在黄姑姑的恳求下抵达咸阳宫时,叶阳正卸了钗环和华服跪在炎炎烈日下,而她面前的那扇殿门,却紧紧关闭着。

她本来白皙的面色被晒得绯红,嘴唇因干涸而撕裂,狼狈的模样让人分外惊心。

“王后,您这是做什么!”我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急切地想要将她扶起。

她的目光在触及到我的一瞬间,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不管不顾地捏着我的裙边哀求起来:“县主,你帮我求求大王吧!”

“你帮我求求大王吧!”她失声痛哭:“大王将我父王扣押在函谷关已经三日了,父王本就年迈,如何还经得起这般摧残啊!”

“什么?”我错愕不已:“大王扣押了楚王?”

“秦楚开战已半年了,楚国早就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了,父王几次命我向大王求情,我都因为身份尴尬而推辞了,不得已下父王只好亲赴武关谈判,意图缓和战事。”

“可谁知刚到了武关,大王就下令将他羁押了…”

叶阳泣不成声:“大王放言若要赎回父王,楚国就必须割让给秦国二十座城池,可那些功勋宗亲怎肯啊!他们推立了新王,我父王危在旦夕啊!”

“纵然他心疼嫡妹们远超于我,可他到底也是我的父王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怎能无动于衷啊…”

“他已经年近六旬了,他受不住的…”

汗水混着泪水从她脸上跌落,看得人揪心不已。

“你先起来。”我怜惜地向她说道:“我去替你…”

岂料话音未落,殿门便被人打开了,阿稷冷着神色,带着范雎和司马错缓步从内间走了出来。

“大王!大王…”叶阳跪在地上颤抖着向他爬去:“妾身求求您放过父王吧!妾身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妾身再也不敢奢望您的垂爱了,您放父王回郢都吧,您放他回去吧…”叶阳不停地磕着头,磕得额上鲜血淋漓。

可阿稷不为所动,只冷眼视之。

我心下不忍,思忖着向他望去:“大王,楚王毕竟是王后的生身父亲,又是你的岳丈…”

“媛儿。”他走下殿前的石阶,走到了我和叶阳身旁:“你若再为了她求情的话,我立刻就将她遣送去骊山。”

我一时语竭,不知该不该再接话了。

他唇边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拉过我俯视着叶阳:“王后若不想这辈子都去戍守王陵,还是快些回你的飞云宫去吧!”

“你既身为我大秦的王后,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难道还要孤细细教你吗!”他陡然一声呵斥,吓得我和叶阳俱是一颤。

叶阳睁着无措的泪眼怔了几秒,接着不死心地继续哭诉:“大王,可那是妾身的父王啊…妾身与您是结发夫妻啊!妾身从没有犯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您就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放过父王吧…”

“您放过父王吧…他是妾身的父亲啊…”

“您放过他吧…”

地上已有了一小滩鲜红的血迹,我取出怀中的方巾弯腰想替叶阳擦拭,却被阿稷掰着肩扯了回来。

“王后好歹还是你的妻啊!”我愤怒地瞪向他:“你于心何忍!”

他不理会我,隐忍着怒气睨向叶阳:“你在孤面前做出这副姿态,是想让满宫的人都言孤心狠吗?”

“滚回你的飞云宫去!若再敢多说一个字,孤立刻绞了你从楚国带过来的所有贱婢!”

黄姑姑栽倒在地不住战栗,叩首哀嚎着:“大王饶命!大王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