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盼也没就此闲着,那小童是个机灵的,她远远听到有动静又瞧见那三人走了,便折返回来,“姐姐!”她看到鹿盼有些惊讶,但并未反应很大。甚至神色颇为喜悦,“你怎么穿着花魁娘子的衣服?”
鹿盼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小鬼,去带我换身普通的男装。快!”
不知为何,她觉得跟这个大姐姐很是投缘,如果她来做自己的主人该有多好。
她听话地带鹿盼进到一处空房间,也不多问她要衣服做什么,在抽屉里翻翻找找了半天,挑了一套素净的衣服递给她。
“这面料看着很是不错啊,我以为只有杂役穿的粗布男装呢。”鹿盼有些疑惑,她倒是不介意穿杂役的衣服。怕小童偷拿太好的衣服给她会添麻烦。
她凑到鹿盼耳边低声说道,“没事的,游娘子说有些客人有特殊的癖好,所以这衣服本就是按照身量小的女子尺寸缝制的。”鹿盼听得一乐,原来如此,这些人玩儿的挺花哈。小童对她眨了眨眼,鹿盼捏了捏她的脸,小小年纪懂得倒是不少。冲她咧嘴笑了笑,也不刻意避着,直接当她面换了上去。
“鹿姐姐,你这样穿很像来这里消遣的公子哥。”鹿盼点了她的小脑瓜一下,她扑在她怀里,咯咯笑个不停,小丫头不会是看上公子哥了吧,鹿盼觉得自己好歹也是她的长辈,不能再那么不着调。
这副打扮在楼里走来走去如入无人之境,别人只会以为她是花天酒地夜不归宿的纨绔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阿鹋。”
“阿鹋,去帮我弄些早点来好不好。”这会子天都擦亮了,鹿盼快十个时辰粒米未进,饿得有些脚步发虚。
阿鹋立刻去厨房给她端来一大碗牛肉汤面,还配了灌汤包、鱼丸汤、羊肉烧麦等等。
鹿盼让她坐下一起吃,她不住地摇头,“这些都是客人吃的,我吃了要被打。”
鹿盼才不管,二话不说塞了一个烧麦进她嘴里,“放心,今天过后再没人敢打你。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真的吗?”阿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人是神仙派来拯救自己的吗?为什么她一来自己的处境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无从验证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但阿鹋就是无条件地信任眼前这个人。
从来没觉得这个暗无天日的红蕖坊如此明亮过,就像久违的阳光劈开了乌云,阿鹋庆幸,还好今天游娘子非要安排她去门口守着,不然她哪里有机会遇到这行人。
更没有可能吃到羊肉烧麦。原来居然是这么美味的吗?
这或许是自出生以来最幸运的一天。
鹿盼看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还以为是呛到了,一边拍着背,一边让她别急。
“慢点吃,来,喝点鱼丸汤,顺一顺就好了。”
不知怎么的,她好像哭得更厉害了。
鹿盼也手足无措起来,只能拿袖子去揩她的眼泪。
可能是烧麦太好吃了给孩子激动的。嗯,一定是这样!
那些昏迷了一夜的宾客们陆陆续续都醒了,走廊里一直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这些人没拿到芙蓉膏,正觉得奇怪,到处抓着小厮和丫鬟们问游蕊丝去哪儿了。外头乱成了一锅粥,鹿盼仍是自顾自吃喝,半点不当回事。
再迟钝的人也发现芙蓉宴似乎是出了些问题,来接人的马车已经在坊前等候多时了,虽然心下狐疑不定,但一时半会儿也等不出一个结果,多数人都选择了先回府去。
距离游蕊丝离开已经过去了约莫2个时辰,料想去东瀛的货船应该开远了。
很快那份重要的情报就会由岚粟和孙易乔递到石芜存的手里。
码头边海风猎猎,游蕊丝不甘心地看了身后的明州城一眼。
岚粟没好气地踹了她一脚,“要走便快走。”游蕊丝不满地瞪视他,但她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与之谈判的筹码,过去的几个月仿佛一场梦,当下却终于有了些醒过来的失落感。
“我只是差点运气。”她微不可闻地嘟囔了一句。
孙易乔听了想摇头,“你所做的事情,哪一条可都够死好几回的了。游姑娘莫要再犯糊涂。”
“你从鹿盼和石芜存那儿捞尽了好处,当然向着他们说话。”孙易乔也不知道哪里开罪她了,她对自己的意见好像总是格外大,“把你千里迢迢从长安召到明州,一来就委以重任,千方百计地撮合你和她那个贴心的小丫头。你几时见她对我有过这般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