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二小姐自是想救她娘的,她掏空了全部积蓄,当了她和她娘房里的首饰以及一应值钱的玩意儿,但仍差300两银子。我怕她做傻事,同她说了银钱不够我可以先帮忙垫上。”孙易乔暂未购置田宅,他手头目前也没什么太大的开支,300两于他而言虽不是笔小钱但也构不成多大的负担,鹿盼却陷入踌躇,虽然小乔是一片好心未做他想,但宓二身陷囹圄之际欠了他这等人情本来掐灭的念头万一死灰复燃了怎么办,她脑中天人交战一番后觉得不妥,“我来出这个钱,你帮我找人押着宓如岳上山去赎人。”
对不住了,宓二,大不了那300两银子不要你还了。
“鹿姑娘可是担心我手头拮据?承蒙您和石先生抬爱,不瞒你说我已存有一些积蓄。这钱我来出不打紧的,再说宓小姐她也不会不还。我既受人之托自当忠人之事的。”他一脸真诚言辞恳切,放平时鹿盼断然不忍心叫他一片诚挚落了空,只能先转过脸去避开他视线。
小乔觉得鹿盼似乎总是特别怕他和宓二小姐扯上关系,虽然他想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原委。鹿盼却早已吃了秤砣铁了心,小乔的钱要么花在他自己身上要么花在她家小糖身上,总之绝不可肥水流了外人田。
便咬咬牙狠下心肠拂了他的好意吧,反正恶人当多了也不差这一回,小乔你别和我一般见识,“你这孩子怎么还多心起来了,我不过是跟宓二交好,平日里欠了她不少人情,总要寻个机会报答回去的嘛。”鹿盼的说辞倒也合情合理,孙易乔瞧她神色柔和,仿佛自己亲生家姐一般,更兼她对小糖和他向来极好,故意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虽有些犯嘀咕,但谅他聪明绝顶,也被鹿盼真假参半的谎话唬得云里雾里,反而因为自己对她有所怀疑而感觉羞惭。
鹿盼见他不再辩驳知道自己的话他是听进去了,便先回自己屋里去抽调银钱了。
小乔将鹿盼出钱的事情告知了宓二,宓如许当下便对着她要跪下来,“哎哟,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鹿盼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我可受不起,你要我折寿不成。”
“鹿盼,乔先生,我……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报答你们才好。”宓二并不是在说客气话,她经此一劫,看清了太多人情冷暖,“不知我母亲事后会作何感想。”
“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救人要紧。”宓如许冲她点点头,整个人看上去终于不再如行尸走肉一般,她必须撑着亲眼见到宓夫人回来。
家丁去把宓如岳从宓府接了过来,他进来的时候看到鹿盼和孙易乔也在,神色顿时有些拘束,鹿盼也不在乎他如何计较,率先开了口,“宓公子,这里是八百两银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点一下吧。”
“不必了,鹿姑娘办事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呵,鹿盼禁不住在心底冷笑一声,自己娘不见了还没有他们这些外人操心,这儿子平日里当宝贝一样供着又有何用。
“既是如此,那我便差人护送宓公子进山吧,万望你将宓夫人顺利带回。”鹿盼语调轻缓,但却有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宓如岳本想推脱掉这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但看她不加掩饰地死死盯着自己又觉得心里发虚,忍住不再言语。
石府提前派岚粟带了一队影卫潜伏在山寨中,只待宓如岳一行人进了山后,先把宓夫人救出来,再趁这群山匪松懈之际来一个瓮中捉鳖。
等事成后会放一枚蓝色的响箭作为信号,以示剿匪成功。
平日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黑白两道各安天命,但既然非要来踢铁板,那就自求多福吧。
不过她也叮嘱了岚粟,务必带回一两个活口,好好审一审这绑架宓夫人之事究竟是谁的主意。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直守到入夜时分,才终于看到一枚蓝色的响箭穿云而出。
遥望远处山谷里火光冲天,想来是岚粟他们灭完寨子后体贴地放了一把火。
岚粟如约将八百两银子和两个捆成麻花的活口塞进马车里带了回来。宓如岳则驾着另一辆马车送昏死过去的宓夫人回宓府。
“这两个人如何处理?”岚粟拖着那两个五花大绑口中塞满布团的“粽子”来请示鹿盼。
“带去刑房妥善安顿,叫他们见识见识石府私牢的手段。”鹿盼喝着秦晚绵给的糯米香茶,翘着二郎腿坐在摇椅上轻轻摆动,足尖一顿一顿鞋子挂在脚上要掉不掉。岚粟把事情办得干净漂亮,连带着她也觉得心情畅快不少。她把石芜存关照的奖赏尽数给到岚粟,自己又额外添了一些。
“要是被我不当心弄死了,石先生可会怪罪?”岚粟年纪尚小,最近虽然长高了不少但面容仍是有些稚气,一脸天真地问出这种吓人的问题,那两个山匪听在耳朵里已经吓得尿都快夹不住了,只恨自己为什么会被逮住还不如和兄弟们一起死在山寨里当块焦炭也好过受这小白脸的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