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安满心欢喜,李氏头顶却是愁云万丈。
霍骏本就对贺长安这个爽利的姑娘很是喜欢想一想她的家世性情都没得挑,至于曾经定亲又退亲霍骏倒是觉得那怪不到贺长安身上去。
他本也是军中的汉子更为欣赏贺长安这种眼里不揉沙子的做法。
先前已经很是满意贺长安了,只是因顾及着自己对霍青时并未管过太多不好就替他随意定下亲事。一听霍青时吐了口霍骏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就连霍锦程,从学堂里回来听说了后都是一蹦了三尺高,“我早就想让长安姐姐给我做嫂子了!”
长安姐姐多好啊,行动言语明朗爽快,从来都是笑眯眯的就好像多大的事儿在她那里都算不得什么似的。又大方又会舞枪弄棒耍的一手好鞭子霍锦程很为自己生得太晚郁闷了一阵子的。
把个李氏郁闷的,破天荒头一遭给了霍锦程兜头一个巴掌。
她是真郁闷。跟自己的大哥大嫂拍着心口保证过要让李凤进霍家的门。这里头当然有她的私心侄女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她当然是一清二楚。说心里话,霍青时若是她的亲儿子打死她也不会同意叫他娶李凤。
李凤这丫头,说不上不好。容貌上乘,也知书识字,金奴银婢地长大的,说一句千金小姐也不为过。
但是这只是在边城,进了京后李氏才发觉,从前自己的眼界是多么狭窄。李家世代行商,在边城算得上大户人家,她也一直以此为傲。
可在富贵繁华的京城,李氏才知道,自己从前是多么的浅薄。
毫不夸张地说,哪怕到大街上去撞个人,十个里能有七八个勋贵官员。
就连她之前去城外出了名的香火灵验的铁梨庵里上香,看见里边清修的人,哪怕穿着清朴,可衣裳料子也都上好的绸缎,擦肩而过,都能闻到一股子再雅致不过的香气!
那香气她在贺长安身上,也嗅到过。
这,就是京城。
这里有着全天下最尊贵的人,更有着无数的“贵人”,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李氏自卑极了。
这里随便一个贵人站出来,就能叫霍青时一飞冲天。
她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儿子推到世袭的位子上去,可如今看来,不但没有叫霍青时就此消沉下去,反倒像是叫他没了顾虑。
这会儿,李氏是真后悔了。假如她没有只盯着那个军职,叫霍青时袭了,如今他还在西北边城喝沙子,和自己夫妻一同来京城过快活日子的,该是她的长子霍锦玉才对。
原本,一般的习俗,提亲是要李氏出面的。她百般的不情愿,霍骏也怕她阴阳怪气地搅黄了亲事,干脆自己出马,亲自跑了一趟靖国公府,请了温氏出面做媒。
温氏超一品的诰命,儿女双全,日后还是郡王爷的岳母。她出面,哪怕是年轻了些,也再合适不过了。
温氏本来就为霍青时的亲事担心,生怕霍骏太过相信李氏,给霍青时结下一门不称心的亲事。见霍骏对长公主府上心,自然也是满意,满口便应了下来,亲自走了一趟长公主府。
算起来,慧怡长公主与安老太妃是同辈的姑嫂,温氏便矮了一辈。不过,长公主与温氏关系倒是素来不错的。见是温氏前来提亲,又做姑母又做媒人,含笑推了几句“长安尚还想留在身边几年”的话。
温氏再提,长公主再推,如此你来我往两三回后,长公主才点头应了亲事,算是敲定了这门亲事。
很快的,新科状元与齐国公府有意做亲的消息便传了出去,且是靖国公夫人亲自做媒,长公主亲口应允。
慧怡长公主等消息传了两三天后,才满足地往宫里走了一趟,捧回了一道赐婚的圣旨叫人都知道是霍家小子钦慕她的孙女后,再请旨赐婚,才是里子面子都有了嘛。
原本就郁闷的李氏更加郁闷了,直接病倒在床上。
她玲珑剔透小意温存的时候,霍骏自然喜欢。这蓬头垢面一脸憔悴,霍骏又哪里还有耐心呢?
“先不说圣上赐婚的体面,哪怕就是长公主,莫非你就得罪得起了不成?”霍骏简直不明白李氏的脑子里装了什么。婚事已经落定,再多的不甘愿也得收起来哪。成天阴沉着脸也就罢了,横竖不叫她出去,也没人能看见,这人家赐婚的旨意前儿刚到,昨儿她就喊着心口疼病倒是几个意思?
是,他也听说了,有些个地方讲究这些,什么命数冲撞之类的。可从前在边城,汉子能娶上个媳妇,都是念佛的好事,哪儿有什么冲撞不冲撞的说法?
况且,陛下赐婚的圣旨都下了,你这病倒了?
“前脚赐婚后脚你病倒,你是对陛下有多大的不满?嫌弃一家子命长了是不是?”
说到后边,霍骏几乎是低吼了。
“我”李氏慌忙爬了起来。
她是有些小心机,但大智慧就谈不上了。从小在边城长大,又没读过多少书,心胸眼界都有限。她千防万防的,还是叫霍青时攀上了公主府的高枝儿,心里不痛快,原本想着病上两天怎么了?可不就倒在了床上么。
经霍骏这一说,李氏才明白了过来,连忙坐了起来,胡乱挽了挽头发,“我,我是真的着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