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极乐天?”黑衣人的这句话着实让小泥巴心里惊得不轻。他即刻犯起了嘀咕:“想不到大侠还喜欢去那种地方。”
极乐天是这大漠中不夜城里的四上城其中的一个。这地方是有名的娱乐场所,用稍微直白一点的话讲便是:极乐天是这不夜城中顶级的风月场。按照原本来说,四上城的地界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的。可偏偏只有极乐天是对上下城各色百姓,东西南北的往来客商统统来者不拒,一视同仁。在这地方,男女老少都是客,迎来送往只是人间百态中的一种,哪分什么高低贵贱?
君不见,客人来时说的尽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满口的无所谓,不在乎。直到分别时又恋恋不忘再加海誓山盟。又是那走一步一回首,心中眷恋,却只见昨夜怀中的俏佳人又迎来了今天的如意郎。人走了再换新茶盏,杯中黄酒温了又凉,入了喉,却又说:难忘,难忘。
只道是佳人粉黛,对铜镜精饰妆容。可唤来,杯觥交错。靡靡音,曲不断。仙女羽衣,香柔温婉。花房内,玉枕横陈尽是温柔。却不想,又到金鸡报晓时,窗棂外已是满天花雨新一春。
日日忘返,夜夜流连,真是人间极乐天。
讲道理,食色性本是人之常情。既然是人之常情便也不分了男女。南来北往的男男女女再此间从日落流转到天明,又从天命留恋到日落。千万条花间小径通幽邃,千百个酒家笑脸相迎。正是这沉迷在灯红酒绿中的一群群俊俏男女成就了极乐天中那千楼百宇欲与天公试比高的繁华。再看最高处,正是那极乐天的主人,色长老花无颜的居所。
居所名太阴,却在最高处。无人见过色长老,只知她腰肢柔软如无骨,身似流水总是柔情。一人便有千般面孔,可化万种姿态。
传说这色长老常在自己的地界巡游,大小酒店中,风月场里,座座销金窟,随时随地都能碰见她。只是碰见她谁都可以,能不能认出她来全凭运气本事。
今日的极乐天也如往日,人人熙熙攘攘皆为春宵一刻。或为博美人一笑,又或为见梦中情郎。茶馆酒肆中,几个客人正在谈论这几天一个出了名的传闻。其中一个问:“哎,你听说了吗?”另一个答:“听说什么呀?”
刚说完的那个又接着说:“就是听说啊……”然后他压低了声音,看了一圈四周,确定没有探子又瞅了瞅没发现异常,这次放下心里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那住在快活林里的酒长老让人给杀了。”
“啊?”听了这话,刚刚和那人说话的差点没蹦起来。吓得他把酒碗脱了手,杯中物溅得满座子都是。
“对不起,对不起。”他赶忙道歉,旁边服侍的小丫头拿来了抹布忙打扫。匆匆忙忙两分钟,桌子上的酒打扫干净后,这位年轻的小伙才算又踏踏实实坐回了桌上。
“你这话当真?你这话确定?”他一脸不信地问那和他说话的同伴。
“当然是当真,当然是确定。骗你我是小王八。”跟他说话的那个回答得是一个字一根钉。
“你亲眼得见啊?你可别胡说八道了。”那小伙满口地不屑却又回过头去左顾右盼起来,“具体讲讲,怎么回事儿啊?”他把脑袋凑到了同伴跟前,开始交头接耳。
聊天这二人,皆是短衫打扮。穿的是粗糙的布衣,束的是灰麻布的腰带。他们两人都有一副不错的身体,兴许是常年都做力气活,这二位上半身呃肌肉格外结实。皮肤被太阳暴晒得黝黑,只是因为贪恋这极乐天里姑娘的香软和这香软姑娘递上来的浊酒劣酒,这二位,年纪虽轻轻,脸上却挂着不少的憔悴。
二人低着头说得正欢,正讲到关键处,忽听见“铛”的一声。这一声响,把二人惊得抬起了头,定睛再一看,只见一个上好的青花瓷壶,两个透着雅气绘着竹子的青花瓷酒盅被摆在了他们的面前。馥郁浓香透着瓶塞朝着两人的鼻子里不住地拱,舌头上还没沾上一滴,这两位已经被香味熏得是半醉半醒,迷迷糊糊。
这两位酒客闻出了这是壶佳酿,伸出手就要去抓。却不料一根筷子落了下来,啪啪两下敲在了他们的手腕上。
“哎哟!”这二人一阵吃痛缩回了手。这才看清原来是面前出现了老板娘。
这老板娘穿着一袭紫衣,这衣服丝制成,薄如蝉翼。她生得个精巧的面容好似那玉面狐狸精,绸缎做的肚兜,上边绣着的是鸳鸯戏水,蝴蝶双飞。银子打的发簪头上插,好一个干练的女中杰。
“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
老板娘说罢拍了拍手,店里的小伙计又拿来了一个酒盅。这酒盅看着粗糙,和那二人精致的酒盅比起来完全是土里土气,土得不能再土。那老板娘,挽起袖子,纤细的胳膊上竟然纹着一条满臂的紫色毒蛇。另一只胳膊是铜造的,看起来不是她本来的胳膊。那毒蛇,仗着巨口露着獠牙,眼睛里闪着凶光,蛇信子鲜红如血。那两个穿短衫的看得也是一惊,真不知这老板娘到底是何许人物。生得如此小巧玲珑,却敢将这霸气的怪物纹在身。
二人还在那里看着怪蛇发愣,老板娘这一边已经斟上了三杯酒,两杯放在那二位酒客跟前,一杯端在自己手里。这老板娘,把腿翘在了长板凳上。一边独自喝着杯中酒,一边看着二人等着他们开口说。
那二位短衫酒客琢磨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一边不好意思地端起了酒杯,一边吞吞吐吐地开了口。
“那个……老板娘。这壶酒你请了?”其中一个酒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