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千琮眼里闪过一丝痛色,沉默不语。
覆安王继续道“烈公子不让我们告诉你,定是有缘由的。若阿山想知道烈公子到底是什么想法,和他说开了便是,这样猜是永远猜不透的,阿山也过得难受,不是吗?”
寒千琮微微点头,更加沉闷了。
那日舍雪和小布带着覆安王及时赶到,重伤鬼域蛇尊,蛇尊也是一条刚烈之蛇,宁死不屈。
寒千琮本想将蛇尊一剑杀死永绝后患,覆安王却以不愿交恶为由出面阻拦。
寒千琮道“反正今日之事也不能善了,倒不如……”
“阿山!”覆安王突然打断寒千琮,他从未对寒千琮如此严厉。
寒千琮也不服软:“为何不可?若是放虎归山,他们迟早卷土重来,届时更不好对付!”
蛇尊突然大笑两声,道“都说太吾真人亲传弟子聪慧伶俐,实际上也是个傻子!”
寒千琮:“你要说什么就说,别絮絮叨叨阴阳怪气!”
“别说了,回去!”覆安王一语双关,也不知到底对谁说的。
蛇尊:“覆安王看我这个样子回去得了吗?这寒公子可没有打算要放过我……不过,烈公子的爹可在我手上呢,寒小公子,你敢杀我吗?或者,你舍得杀我吗?”
闻言,寒千琮愣住许久,在脑海里回味蛇尊说的每一个字。
烈公子的爹?他的长寻哥哥不是孤儿吗?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一个爹?
寒千琮:“你在说什么?你说清楚!”
覆安王:“阿山……”
寒千琮不理覆安王的劝阻,走到蛇尊面前,将安凉剑架在他脖子上道:“今日你若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我就立马杀了你,再去杀了断风!”
果然,蛇尊听见断风的名字就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说,烈长寻的爹杀了你全家,他爹就是当初的猎鬼王,烈正然。”
寒千琮:“死到临头还挑拨离间!”
蛇尊不以为然,慢悠悠道:“听说你一直想问我你爹娘是怎么死的?我就纳闷了为什么非要来质问我?你旁边那位覆安王,那边一手带大你的太吾真人,还有那边躺着的烈公子,明明都清楚得很,为什么一定要问我?难道你觉得他们说的话不如我的可信吗?”
寒千琮慢慢看向覆安王:“意思是你们都知道我爹娘是怎么死的?”
覆安王:“阿山,太吾真人和烈公子都身负重伤,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寒千琮看了一眼脸色愈加暗沉的烈长寻和太吾真人,抽回安凉剑入鞘,背起烈长寻往卷墨山去。
覆安王让鬼域蛇尊勿要再生事端,同舍雪一起扶着太吾真人跟上寒千琮。
他们几人刚到卷墨山,整个卷墨山炸锅了一般。
正值深夜,舍雪和小布一身的魔气扰得卷墨山的护阵叮当直响,太吾真人和烈长寻身负重伤的消息再一传开,上上下下一干人等皆以为是什么大妖大魔来袭,衣服都没穿好都抄起武器准备大干一场。
秦问生急得上蹿下跳,寒千琮一回来就守着烈长寻寸步不离啥话也不说太吾真人房里站着个覆安王,光看那气势,秦问生虽不识得却不敢多问一句秦问离和淞彦真人失踪案的事还没处理完,赶回来也要明日一早了秣隐真人和奚玉真人更是不知去向,矜一依从杞州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门里不露面,眼下没谁镇得住局面。
“你在干嘛啊?”舍雪见秦问生在烈长寻门外转来转去,抓耳挠腮。
秦问生“啊”了一声,想起舍雪是只猞猁,不由自主退后一步,道:“师弟师妹们都疯了,听说师祖和烈师兄受伤,逮住人就说妖怪来了,我兄长又不在,这可咋办啊!”
舍雪:“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告诉他们没妖怪不就行了!”
秦问生“你还说!你没听我们的护阵一直叮铃铃地响吗?只有妖怪闯进来才会有这种声音,况且能闯进我们护阵的那就一定是大妖怪好不好!”
舍雪:“那你是在怪我咯?”
秦问生:…………
舍雪“我刚才一路走来,都没人嗅到我身上的魔气,当初你也没有发现,这怪谁?当然是怪你们家护阵太灵敏了!”
秦问生:“难道这还不好吗!”
舍雪:“我可没说不好。”
秦问生:…………
秦问生把舍雪拉得离引心居远一点,问道:“太吾真人房间里的那个白发男人是谁啊?”
“覆安王啊!”
秦问生花容失色:“什么!覆安王!我方才还和他对视了!他会不会给我下什么咒!不对,他为什么会和我师祖和烈师兄他们一起!”
舍雪道:“从杞州离开的时候,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回北城告诉了覆安王,覆安王知道了也不踏实,于是我们就追着去东溟海了,还好去的及时,你不知道鬼域蛇尊的蛇形,那么长,那么粗…………”
舍雪眉飞色舞,添枝加叶地讲完她在东溟看到的东西,然后提到烈长寻是殷州猎鬼王的儿子,更提到蛇尊说寒千琮的爹娘死在烈长寻他爹的手上。
秦问生听得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平日里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居然有这么深的渊源,换作是谁都一时间接受不了,更何况整个卷墨山乃至九州,都知道寒千琮和烈长寻的同门之谊有多深刻!
知道了这个难以置信的消息,秦问生也不知该如何慰藉,只好默默地等着几个长辈回来。
最先赶回卷墨山的依然是奚玉真人,奚玉真人踏着月色匆匆归来,身上飘着浓浓的药草味。
奚玉真人回来之前,覆安王已经将太吾真人和烈长寻体内的至阴之气逼了出去,但二人阳气受损严重,仍未醒来。
奚玉真人疑惑地看了一眼覆安王,随即开始给太吾真人和烈长寻查看身体。
寒千琮小时候很是不喜欢奚玉真人,那时奚玉真人也总是一副高冷的样子。
后来,寒千琮长大了才知道,奚玉真人外冷内热,每次卷墨山有什么事情发生,她总是很快就能赶回来。
有了一个长辈坐镇,卷墨山上上下下也安宁了。
寒千琮也有时间问问覆安王一些事了。
引心居外,梨花林。
寒千琮:“长寻哥哥的爹真的就是当初和我爹交好的那个烈正然吗?”
覆安王:“是。”
寒千琮:“烈正然……真的杀了我爹娘吗?”
覆安王:“是。”
寒千琮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真的?”
覆安王:“真的。”
“为……为什么?”一时之间,寒千琮感受到了无数种情绪:迷茫,疑惑,害怕,难受,抗拒……
他突然不想去挖掘寒家被灭门的真相了。
但是几十条亡魂正推着他一步一步靠近真相,他若是后退一步,想必日后定会冤魂缠身,夜夜噩梦。
覆安王:“阿山,关于你爹娘的事,烈公子说过,他会亲口给你说。”
寒千琮:“昨日他晕倒之前,说对不起我爹娘……”
寒千琮继续道:“既然他都开口了,那覆安王来说,也没什么不同。”
覆安王:“阿山,如果你不想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和烈公子还能像以前一样……”
寒千琮努力从嘴里挤出来一句话:“我要听!我必须知道我爹娘是怎么死的!”
…………
“你爹娘和寒家上下几十口人,都是烈正然杀的,不过,是死了之后的烈正然。”
寒千琮:“死了之后的烈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