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沐浴更衣完毕的张序被女眷领着路，到林道业所在位置去了。

奇怪的是，这林道业从未踏进这刘长风家的大门。他只在那原先落脚处，直到等到张序出来，他才有所微颜。

而刘长风，自从送张序去沐浴更衣后，也一直在林前辈业身前，恭恭敬敬的等候差遣。

林道业不发言，他也不敢说话。

见张序出来，刘长风也乐得其见，满脸皱纹也随笑发出，“哈哈，小道友还真一表人才啊，你看这衣服穿得虎虎生风，把我这些女眷姑娘们一个个迷的神魂颠倒啊。”

“要不是小友要去那名门望宗里求的大道，我还真想把我那后辈孙女许配给你呢。”

“多谢前辈抬爱，张序年纪轻轻还不想过夫妻结发的事。”

“这……那好吧，只能说机缘未到了。”刘长风也恭维感叹了一下。

“你们说完了么？”张序原本想要开口，这林道业突然插嘴，严厉的问。

“刘长风，你修炼了多少岁月了？”

“晚辈，自从修道以来已经700余年。”

“那，你困在假丹境界又是多少年了。”

“晚辈一介散修出身，资质低劣，更无资源帮衬。已经在假丹境界卡了300年有余了。”

“刘长风啊刘长风，你好生自在啊。儿孙绕膝，满堂欢喜。家眷数十人踏破门扉，真是家大业大啊。你那左怀右抱抱着孙子孙女的样子，真是羡煞本仙师啊。”林道业步伐缓慢，负起手来来回走动，装出个若有所思的样子。

刘长风自然听的出林道业的讥讽语气，连忙跪拜，“请前辈指点，晚辈一定悔改。”

“刘长风，你可知一万个凡人中有多大的几率诞生一个修仙者。”林道业故意走到张序跟前放声问，似乎也是对张序说的一样。

“自然是万中无一。有灵根者的概率微乎其微。”

林道业随即怒气质问，“那你还敢枉费机缘，苟活于世。”

“世道万法无数，我等身份，自然集天地造化之机缘，你不加倍奉还于天地，来这乡村荒野中，圈地自闭。与这红尘劫难，剪不断理还乱。”

“此等藕断丝连，真令我等修仙者，蒙羞。”

“我万法门自苦境而来，普法万千信徒亿万，肝肠寸断，无不以天地为父，尔等却负手撒去，与凡人勾三搭四，真令我等修仙者，唾弃。”唾弃二字说得那是一个恨字当首，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刘长风此时已经心惊到整个人在发抖，几乎瘫倒在地，“原来前辈是那鼎鼎大名的万法之宗的高人，我……刘长风即刻散尽家财，遣散家眷，切掉红尘，往后到万法之门顶礼膜拜，以谢前辈点拔之恩。”

林道业走到刘长风身前，低下头冷冷的说道，“你个老不死的，也配当我万法门的门徒？”

林道业随即从袖中掏出一件白色圆珠，手握住道，“不过，我给你个机会。我来替你斩断红尘，尔后这长生大道，还有的是机会给你敞开。”

他周身灵力突然倒转聚集，衣袖无风自动，如此庞薄灵力，刘长风自然看的明明白白。

“请前辈息怒，我刘长风玷污了贵门更有愧于天地，今日，不，即刻，即刻便自裁谢恩。请前辈收去神通吧。”刘长风急忙磕头认罪，地板上的砖头也被磕破。

张序放声大喊，“林前辈，他并没有错，就放过他吧。”

“哼。你个种地的凡人匹夫，我修炼了千余年岁月，天赋异禀，宗门内谁不给我面子。我还不比你看的明白。等你鉴定到灵根，再来与我说理求情吧。”林道业一副凶狠模样展露无遗。

张序眼中看到他手中的珠子，判断那珠子自然不是凡物，威力肯定巨大。张序飞身向前，想打落下来。

那林道业讥讽道，“哼，可怜。”他对着之前那刘长风祖孙女躲藏的地方，毫不犹豫地打去。

“嘣……”

一道白光射出，所向披靡。张序身感被一股巨大力量掀飞，随即感到天地不断倒转，意识一时间模糊起来。感受到晕头转向后，才发觉自己被撞到后面的墙上。疲态肉酸，一时间的疼痛蔓延到后背跟脑袋。

刹那，他的脑海里想起了之前袁守义训斥林道业的画面。

那时，林道业毕恭毕敬，唯唯诺诺。

“林道友，你家师傅跟前辈们是如何被我拐来的。”

“家师，以人为器，滥杀无辜。”

“还有。”

“家师，以天地为器，折磨百姓。”

但此一时彼一时，待张序彻底清醒过来，他看到了这大半的庭院竟然被一击毁掉大半。那哀嚎声此起彼伏。那哭喊声，不绝于耳。残肢断臂横亘在断壁残骸的废墟中，血肉模糊。

他回忆到，那刘长风即便是最后一刻，也发动法器跟功法，全力挡在这白色光芒前。即便，他知道自己犹如蚂蚁撼树，也义无反顾。

他瞧见，那废墟中的那一抹半截流淌着血迹的身子，论装束正是那老道刘长风。

而他更气愤的是，这林道业竟然走到刘长风的半截尸身前嘲讽道，“吱吱，看来你的红尘是斩不断了。”

“不，林道业，你个王八蛋。”张序破口大骂，

“他明明已经求饶了。他明明什么错都没有。”

“他们明明是一家幸福的家庭。谁说走上仙路后，不能仙人同乐的。谁。”

“什么错都没有，什么罪过也没有，你在滥杀无辜。你也不怕被江湖人耻笑么。”

张序举起拳头便往林道业的脑门砸去。突然又是一道类似空气的盾墙把张序隔离开来。他的嘴唇也上下闭合。

“哈哈，仙人同乐？”

“若不是袁前辈的机缘，你这匹夫哪里有资格面见于我。我暂且用禁字诀封了你的嘴，免得你一路上聒噪。”

“我不妨告诉你，就算是在这悬空境里杀了烟雨楼的人，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大不了，两境再次开战。我早就有此想法。这三境本就应该‘归一’的。”

张序无法说话，一团雾气包裹着他，任他如何挣扎，也发不出动静来。

“我万法门吞并掉了囚苦之境所有的宗门，早就一家独大了。这悬空境也必将受我万法门的庇佑。我要谁死，我说的算。凡人就该处在凡人应该有的位置，这等雷池，凡人就不能逾越。”

就这样把张序包裹着飞走，徒留张序满眼中那刘家大院上的废墟，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