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顺的笑颜更加明显地浮在脸上。敖钦心动不已,干脆一拍大腿,豪放地许诺道:“你要是嫌我碍事,我就搬出去住,把新盖的小楼让给你们!”
“敖钦,其实你还是挺漂亮的。”顺心情好起来,也难得说句夸奖的话。敖钦听了高兴,蹬鼻子上脸地追问起来:“那你说,我和貂未公主毕牙谁漂亮?他们都说毕牙是佛多霍最漂亮的人。”
“毕牙比不上你漂亮。她畏畏缩缩的,没有气质,空有皮相。你却明艳大方,像只华丽的野……孔雀,天天追着姑娘们开屏。”顺慢慢说着。多亏她说得很慢,才把不慎脱口的“野鸡”及时吞回去。
“哎呦,顺姐姐,你真有眼光。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虽然这样说,敖钦脸上却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神情。他心想,原来用宁涅里能把顺哄得这么高兴,那是对我构不成威胁的窝囊货,在顺眼里兴许就跟个玩意儿一样。只要顺高兴,诺温就高兴,以后便什么都好谈了,看来千方百计也得把宁涅里给弄过来啊!
马车行至车站后,他们乘火车到了虎利边郊地区,又坐上当地迎接的马车。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穿过覆满白雪的田间,道路修得十分平坦,颠簸比之前在鹿觉少了许多。
顺将头探出窗外,眺望熟悉的千里沃野,不禁深深吸了一口家乡的空气。鹿觉的巍峨雪山固然很好,但在巨物脚下呆久了,难免感到自己渺小,视野也不够宽敞。如今快到家了,顺才忽然十分想家。
抵达虎利都城时,天色早暗下来,但有万家灯火点缀着,倒不使人觉得冬夜寂寞。宁静与祥和沉淀在冷气之中,整座城市的街道间仿佛洋溢着一股暖流。卫兵请他们下了马车,转而坐上汽车,继续向王宫前行。都城扩建得极大,就连坐汽车从城门去王宫,途中都要花费很久时间。
车到王宫门前时,诺温正带几个随从候着,鼻子冻得通红,看起来等了很久。顺用胳膊肘怼了怼靠在自己肩上呼呼大睡的敖钦,把他叫醒,就先跳下马车。
兄妹二人相见,无言片刻,顺主动叫了声:“哥。”诺温问:“没生病吧?”顺说:“没有。”他们这样简短交谈几句,没有太多感人的寒暄,就往王宫里走了。
敖钦打着哈欠跟在后面,一脸睡不醒的模样,连身上满挂子叮铃咣啷声都很困乏,没了往日充满活力的清脆。他自幼娇生惯养,很少出远门,从未受过这长途跋涉的罪。
“哥,我交到朋友了。是个比我小几岁的女孩。”顺嗓音干巴巴的。她虽然想像孩子似地炫耀,却觉得一把年纪很不好意思,因此话说出口也不自然。
“真好。”
“但是她逃跑了,跑之前没打招呼,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我觉得无聊,就跟敖钦回来了。”
“人家没真拿你当朋友。”
“也是,不过我挺喜欢她的。如果有机会再见,我会好好招待她。我不在乎她怎么看我,反正我拿她当朋友就够了。”
一行人走出一段距离。诺温回头看一眼昏昏欲睡的敖钦,压低声音对顺说悄悄话:“结婚以后,想家就回来,不用听他的。他要是敢欺负你,你也别忍着他,哥给你做主。遇到中意的男人,只要征得对方同意,咱们就跟敖钦一刀两断,再嫁更好的。”
“哥,我看敖钦没什么毛病,摆在那不吱声倒也可爱,就当是个玩具娃娃了。”
“你对他评价真高。”诺温有些不放心。
“只要不是宁涅里,谁都一样。我无所谓。”顺垂着眼睛,语气平淡:“敖钦不算惹人厌,过日子不碍事。”
等进屋以后,敖钦嗅嗅空气,几步小跑就缩进最靠近炉子的椅子里,用手指在桌上捻起块沙琪玛,十分淑女地小口啃起来,看起来是饿了。
原本诺温与敖钦相处还算和睦,敖钦再如何离经叛道都不关诺温的事,诺温就拿他当个小妹妹照顾。如今距离成亲的日子近了,诺温越看他越上火,总嫌他这不好那不好,横竖不像个爷们儿,恨不得抽他两巴掌。所幸妹妹不嫌弃敖钦。诺温想不通,顺怎么就不嫌弃敖钦呢?哪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这种东西!
实在不怪敖钦,敖钦从生下来就没变过样,始终都是这副做派,诺温认识他这么久,也早该习惯了。可眼瞅着妹妹要出嫁,诺温倒替妹妹犯了婚前焦虑,每晚睡不好觉,怎么想怎么后悔,又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敖钦当然不知道诺温复杂的心理活动,毕竟聘礼也收了,双方父母也见了,仪式在虎利主持,斟了酒换了盅,所有人都没有意见,这难道不是一桩皆大欢喜的好事吗?
找人算了成亲的吉日,恰好就在一个月以后。这回婚事逼近眼前,诺温总算踏下心来,摆脱掉种种“如果”的不合理妄想,任由虎利和鸦弥的负责人操办婚事。虎利者古禄早先是虎利部最有名的女祭司,后来没有“祭司”这一说了,诺温还是把大小事项都交给她张罗。者古禄办事利索,诺温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