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大人对他的来历讳莫如深,而孩子们则嘲笑他是山里野人的孩子。尽管如此,无为坚信自己有父母。因为抚养他的槐婆说过,许无为这名字就是他们起的。
村里的人嫌弃他,槐婆就凭一己之力抚养他长大,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却在昨天去世了。村里无一人前来帮忙料理后事,许无为只能自己掘墓将她埋葬。在挖坑时,他意外刨出来一柄生锈的剑。不知为何,许无为将其带回了家,放在床头。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无为的沉思,屋内还黑着,显然还是深夜。村里没人会在这个时间敲门。无为悄悄爬下床,手持锈剑立在床边警惕着。槐婆曾给他讲过许多乡间志怪故事,因此他知道,半夜给一个未知的敲门声开门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无为,是我啊,快开门。”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苍老且虚弱,那正是槐婆的声音。许无为叹了口气,槐婆死后,连她的声音都被山间的精怪所盗用,而他却无能为力。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剑。
突然,无为感到右手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发现一缕鲜血从剑柄处流出,没入剑身。他试图松开手,但纵使手上皮肉被扯得生疼,他的手也没能松开。
与此同时,似乎是没有得到回应,那东西便沉默下来,只是敲门声便变得更加剧烈。不一会儿,哐当一声,无为知道那烂木门倒了。他不得不放下与锈剑的纠缠,缓缓移步到前窗,小心翼翼地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小洞,窥视院子里的情况。
月光透过云层,洒下一片朦胧的光辉。许无为隐约看到院子里一个人影,佝偻着身子,缓缓向屋子靠近。那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熟悉,让他不禁回想起槐婆临终时的嘱咐。
“无为,人死了就是死了,无论是我,还是……咳咳咳,都回不来了,切记切记。不要忘了我故事里人们的下场如何,与鬼神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那时槐婆的手紧紧抓住无为的胳膊,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无为。“你命苦,我对不起你,如果能找到你爹留下的道术,说不定……但……咳咳咳。”话还没说完,她就咽了气,只是眼睛依然盯着无为。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无为看到那佝偻的身影已经到了屋门口,看起来正像是槐婆。她的声音变得阴森而扭曲:“无为,你怎么不开门啊,不想见我吗?”
“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你现在居然连门都不给我开吗?没良心的东西。”槐婆的声音不再慈祥,而是充满了怨毒:“我就应该在你小时候把你扔到山里,让野狼把你吃掉!”
许无为倚靠在窗边,沉默地聆听着。他的思绪飘忽不定,突然,他眼中掠过一道幽暗的绿光,身体仿佛被某种力量支配,猛地推动着手中的锈剑,向脆弱的木门冲去。
锈剑虽不锐利,却坚硬无比,而那扇陈旧的木门更是不堪一击。剑尖轻易地穿透了木板,而许无为的冲势未减,连同木门一并撞得粉碎。随着剑身刺入某种柔软的物体,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
绿光在无为眼中逐渐消散。他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发现剑已经穿过了怪物的胸膛,将其钉在地上。怪物发出一声惨叫后,便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无为打量着它,怪物和槐婆有七成相像,穿着槐婆生前的衣服,上面沾满了泥土。只是脸部被花白的长发遮住,而且诡异地凹陷下去,似乎原本是脸的部分空空如也,无为摇了摇头,没有继续看下去。
他再次尝试松开握住剑柄的手,却只换来右手又一阵剧痛。无为看过去,发现其上生出了暗红色的锈渍,并且如同活物般沿着手臂向上蔓延。与此同时,剑身上的锈渍似乎在慢慢消失。他感到头脑昏沉,眼前仿佛天旋地转。咬着牙走了两步,还是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意识昏昏沉沉之际,他好像看到一名铁匠背对着他,正在打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