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九章 终末的祈愿者(1 / 2)我玩这游戏是因为我号卖不掉首页

“话说这是什么?”

听到夜笙的声音,萧晚扭头看去,就见青年蹲在索斯特的尸体上狗狗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什么,顿时大惊。

“你又在作甚么!”

夜笙无辜地抬起头,挥了挥手中已经半焦的笔记本,振振有词,“我在摸尸啊,你打游戏不摸尸的?”

萧晚:……

难道你现实杀完人也要每个尸体都摸一遍吗?!

“所以你找到什么了?”

夜笙翻开笔记本,端详着上面大半焦黑,就和小明的数学习题本一样只有几行字可见的书页,半晌才回答道,“好像是本日记?”

萧晚走到夜笙身边蹲下,伸手拿过日记本细细看了起来,但上面的内容实在少到让人直皱眉头。

“「乐土建成」,「伊甸园问候,各方面数值正常,源素线路正常」……伊甸园是什么?”

她又往后翻了翻。

“什么什么「侵蚀率超过70%」……然后又焦了……这页是「全域人员收缩,人口骤减开始」,再然后是「天国失联」……”

萧晚的眉头越皱越紧,她总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了,可她却抓不到那最重要的一根线,这本日记给了她一些虚无缥缈的灵感,但却依然差了那几不可察的一线距离。

她快速翻过几乎被全部烧烂的中间部分,停留在最后一页留存字迹的纸上,陷入沉默。

夜笙从她手中取过日记本看向最后的文本。

「第七百六十九次全域广播……无反响」

「我们也要撑不下去了」

「她提出了那个想法……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出这个决定的,但……这确实是唯一的可能,可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呜哇……”夜笙没忍住感叹,“感觉这日记怨气好大,放到恐怖小说里打底能召唤出来一个红衣厉鬼。不过这真的是索斯特的日记吗?感觉他那种家伙不是会不断说对不起的人啊?”

萧晚摇摇头拿过日记起身,“不知道,总之,先把该做的做完吧。”

“哦。”决定放弃自己大脑的夜笙点头跟上,推开破破烂烂的病栋大门,走向一起坐在花园里休息的索菲娅与爱米娅。

然后,萧晚举起了手中的遥控器,按钮按下。

地下一层,堆满炸弹的储物室中,早早被安置于不起眼角落中的定时器亮起血红的光,敲响最终的倒数十秒。

当时间归零的瞬间,便有火光自那房中生出,赤焰的巨龙睁开了眼瞳,不满于这狭小的空间,于是振翅,震响雷鸣的轰响。

砖块在爆风中分崩离析,钢筋在高温中熔成铁水,一切物质都在狂暴的焚风中被破坏殆尽。而赤龙撑开了身躯,挤碎了病栋,将无数迷茫的身影吞入腹中,然后向着另一旁更为精致的房栋张开了巨嘴。

吐息!

炽白的烈光无情地撕扯着A栋的外墙,又有烈焰自内部与之呼应,吞没了一个个病房,吞没了横尸遍地的监控室,又将院长办公室也一同焚毁。

毁灭的威光平等地降下,许久,烈焰之龙才吐出最后一口火花,满意地合上了眼睛,自化作灰烬的废墟上渐渐消散。

「柯奇主线任务:摧毁第七病院」「完成」

仅剩的四人站在废墟前,凝视许久,方才转身,踏上前往那扇最后的大门的小路。

其实以爱米娅的能力,她完全可以直接将众人传送至门口。

但她没有。

或许是紧张,或许是激动,或许是想再享受会这来之不易的安宁,也或许……是在畏惧着什么。

毕竟距离她上一次立于现实之中,已经过去了难以想象的漫长时光。

无论如何,夜笙与萧晚都选择陪着她走完最后一段路。

当然,他们也没有闲着,而是借由转移至意识中的好友系统交流着最后的疑问,比如……

「夜猫猫:我还是很好奇一件事……就爱米娅这能力,这病院里的人究竟何德何能把这样一个能改写现实的bug级能力者给囚禁出心理阴影来的?」

「陈年老眼珠:兴许是她当年还很菜?」

「夜猫猫:你这什么牛马名字……我觉得不太可能,晚箫你觉得呢?」

「夜猫猫:晚箫?」

「晚箫:抱歉,我还在看日记,这件事我姑且想不出来,毕竟如果要实现这件事就必须得先让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知道什么是痛苦以及什么是囚禁,倘若一般人也就算了,可对于只要认为自己没有被困住就不会被困住的爱米娅……我不知道」

「夜猫猫:也是啊……话说索斯特又为什么会跟我们起冲突?难道他刚醒就知道我们打算把他的病院给拆了?」

「陈年老眼珠:这个我有一点想法,可能是因为长期休眠导致源素匮乏,所以想要通过汲取我们的源素来回复自身」

「夜猫猫:原来如此,很有道理」

而在夜笙与索菲娅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萧晚还在翻看着那本日记,记忆超群的她仅是读过一遍就能将全部内容记在脑中,可她仍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遗漏了。

究竟是什么——萧晚无比急切地想要知道。

可直到他们最终来到门口,她也未能得出答案。

“要是这游戏有后日谈帮我们复盘就好了。”夜笙挠挠头,瞅着任务界面上两个支线一个已失败(因为杨梦挽似了)一个未完成,心情顿时变得不太美妙,幽怨地看了眼索菲娅。

如果不放过她,他起码还能拿个支线奖励啊……

索菲娅被这种看奖励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连忙低下头跑到爱米娅身后躲起来,惹得小姑娘忍不住笑了起来,无奈道,“好啦,夜笙哥哥也别老是吓索菲娅姐姐了。”

夜笙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视线,迈步,与爱米娅、萧晚一同站在了那扇雕花黑铁大门前。

他向身旁看去,正迎上萧晚平静的目光与爱米娅平静宁和的笑——她大抵已经想明白了吧。

这样便好。

夜笙整理了下情绪,向爱米娅轻声道,“爱米娅,在推开这扇门前,我们还有些事想告诉你。”

萧晚点点头,接着说,“你应当知道,我们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打开这扇门后,我们应该就会离开了。”

爱米娅的脸庞上顿时浮现出悲伤,低声道,“可是……”

“这不是我们能主宰的,爱米娅。”夜笙揉了揉她的脑袋,“所以今后的路,你要一个人走啦。”

“爱米娅,从今天起你要学会一个人生活了。精神疾病患者与超凡者的身份将使你难以融入常人的生活,因此当你打开这扇门后,就要开始一个人思考,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工作,也要试着去一个人逛街、看电影与旅游。”

温柔的女声萦绕,接续。

“接下来,你将拥抱自己的命运与未来,你不得不去直面生活中的坎坷与灾难。但是你不必担忧,也不要逃避。”

迎着小姑娘眼中的泪光,二人一同微笑,如是宣告。

“因为此刻,我们便是你的朋友。而在将来,你也必将遇到爱你并且也是你所爱着的人。”

“你一定会获得幸福的,爱米娅。”

年幼的少女无言地注视着那两张笑脸,泪水止不住地流下。而他们则等待着,等待着她最终的决心。

于是,爱米娅扬起头,嘴角向上弯出颤抖的弧度,早已泣不成声,可那眼中除却不舍与恐惧外,还闪烁着勇气的辉光。

“……好,我答应你们。”

“我会学着生活,学会独立,去成为……你们所认可的样子。”

“不。”夜笙摇摇头,认真道,“是你想要成为的样子。”

爱米娅低着头,良久,“……嗯。”

然后,夜笙和萧晚便再次微笑,他们各自执起爱米娅的一只手,一起按在了大门上,向前一推。

无需用力,仿佛早已恭候多时那般,大门向两侧无声无息地移开了,最后只需再跨过眼前这层薄薄的屏障,一切就将结束。

这时,却见索菲娅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洋洋得意地抢先冲入了外界,状要回头嘲讽,却突然僵在原地。

萧晚嗤笑一声,“幼稚。”

夜笙耸耸肩,心中倒是能理解索菲娅想小小报复一下一路上的憋屈的心思,毕竟被一堆人追杀了全局游戏,如果她不是个三体人早似不知道多少次了。

不再管索菲娅,他鼓励地推了爱米娅一把,“走吧。”

然而,宛如从噩梦中惊醒那般,索菲娅浑身一颤,转身,带着满脸的惊恐与绝望,大喊,“不要让爱米娅出来!”

索菲娅呼喊的同时,萧晚手中的日记本震颤起来,她低头看去,便见一行全新的、仿佛以全力刻印于封皮上的字迹在棕色封面的空白处显现出来:

「这是我,「乐土」主管者索斯特·维彻,所记录的一切」

「是决不会被现实所篡改的真相」

这一刻,萧晚的脑中忽然有一道闪光而过,将一切的线索链接起来,推演出骇人听闻的真相,本能地就要拉住爱米娅的手腕阻止她迈出脚步。

但,为时已晚。

「钟升·杨梦挽主线任务:逃离第七病院」「完成」

「接下来开始准备传输玩家,倒计时五秒……完成」

「检测到规则物契约者,转入TE结局专属CG」

「该阶段玩家将无法控制角色行动」

在穿过屏障的瞬间,虚伪的现实终于展现在所有人眼前,令他们无一例外地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猩红如血、垂垂暮矣的腐败夕阳挂在天空中,将地表的一切浇灌上血的色泽。无需护目镜,当你直视那走向衰亡的夕阳时,甚至能直接看见在那逐步冷却的外层光芒下拥挤于一处、密密麻麻的、不断蠕动的无数巨大眼球,平等地给予每一位观测者以恐惧。

天空早已非往昔的湛蓝色彩,在那猩红的幕布上,只有一团团漆黑扭曲、不可名状的怪异存在缓慢地飘移着,外围的众多触手每一次抖动都会洒下成百上千吨的血雨,将地面腐蚀得坑坑洼洼,滋生出更多诡异的存在。

至于大地。

没有透过屏障前所看见的公路、草原、森林与房屋,没有青草、碧溪、绿叶与鲜花。

有的只是血肉构成的无数肢体搭建而成的“植物”和合成兽般扭曲、融合了不知多少生物特征的行走之物。

而在那遥远的地平线上,有庞大如山峰的巨物在缓步前行,其状若山羊,却有数不尽的粗壮触须从本应是头颅的位置生发四散,延伸入墨黑的“云层”。

再没有任何的人类痕迹了,唯一剩下的只有身后这座早已被侵蚀得几乎腐烂的歪曲病院。

再没有大海了,被污染的生命原汤在翻腾,将一切胆敢迈入这粉白海洋的生命溶解为自己的一份子。

再没有春天了,被破坏的生态圈早已失去了四季的存在。

这个世界,已经死去了。

目睹这一刻的瞬间,二人立刻就想冲向爱米娅。

可紧接着他们就愕然发现自己的躯体早已脱离他们的控制,只是呆滞地凝固在原地。

他们只能见证一切的末路。

……

爱米娅一步步向前走去,黄昏的残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显得孤独,显得渺小。

她站在这死去的天地间时,世上的一切便仿佛朝着她倾倒下来,令那单薄的身躯不堪重负。

她抬起手,一丛青草就自脚下生出,可增生的血肉很快就将这抹唯一的绿意吞没了。

哪怕是无法认知现实的病患也在这般景象面前失去了欺骗自己的能力,只能看见点点光芒不断在爱米娅的身前划过。

“我记起来了。”

爱米娅转身面向夜笙和萧晚,声音沙哑,脸上不断滑落的泪珠几乎刺痛了他们的眼睛,令他们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