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依旧迎面吹着,洛十一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离开公路废墟,向旁边的矮丘顶端走去。
快到堡子了,每次回去之前他都会就近找一处高地,远远的看一看有无异常。
如血的斜阳挂在左侧两草高的天空,整片草场都泛着淡淡的红色,景色瑰丽而壮美!但丘顶的洛十一无暇顾及这些,堡子有些不对。
炊烟太少了。平日里四五十个人的堡子,每到黄昏总有二三十道炊烟升起,而今日只能看到个位数。
洛十一将熊皮包裹摘下,随手扔在一边,拔出骨刃和猎刀,开始小跑着奔向前方。
他双眼锁定着堡子,随着心脏加速将血液泵向头部,洛十一的视觉随着心跳脉动着,堡子在视野内越来越清晰。
简陋的大门处有杂乱的蹄印,内部几间低矮的泥坯房坍塌尽毁,另外一些则变得黢黑,如果不是可燃物不多,整个堡子可能已经毁于火海。
几个熟悉的人影来回搬弄着物品,远远的看到洛十一,其中两人迎过来。
“十一,北边恩和部的人,老裘他,没了”。
洛十一顿了一下,慢慢停住了脚步。双手握紧骨刃和猎刀,作势就要冲进去。
“没用的,人走了,昨天的事”。
说话的人名叫洛黑,生的干干巴巴,黑黑瘦瘦,一副愁眉苦脸,三四十岁的样子,是一名农户。另一个叫洛喜,脑门两道浓眉,一双圆眼,胡子拉碴,身材粗壮,堡子的猎户兼皮匠。
这两人都是平日和洛裘关系最好的,既然看到了十一,便来关照于他。洛十一长长压出一口气,将骨刃猎刀插回腰间,平复着心底的情绪问到:“黑叔,喜叔,怎么回事”?
“昨天上午恩和部八个强人带着十几匹马,说是来借粮,其中有四个武人,头领是个黑胖的,听手下叫他兀力。这帮人不给就抢,为了杀鸡儆猴,他们拿住了最壮的洛蓝,问他哪家存粮最多,你知道,洛蓝原本和老裘学酿酒,你来之后老裘就疏远了他,之后他一直记恨你们。兀力这一问,他便说老裘家粮食最多,不只有粮食,还有干肉和酒”。洛喜的口才显然比洛黑强不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兀力直接踹塌了你裘叔的院墙,见粮食和干肉就抢,老裘屋的几小坛酒也抱走了。本来这样就算完了,反正老裘和我们也挡不住这几个武人”。
“但好死不死的洛蓝说老裘还有个酒窖,里面至少还有十几大坛子酒。这事本来谁都知道,但不说出来,恩和部的人也发现不了,洛蓝这是成心掏老裘的心肺啊!这下老裘不干了,他说那是留给你进洛川城的本钱,瘸着条腿死命的挡在酒窖的地门上”。
“兀力哪管这些,一脚揣中老裘的胯骨,我当时站在院墙边都听到咔嚓一声,老裘一下就疼得昏死过去”。
“兀力派人下去搬酒的功夫,洛蓝又跑过去掐老裘的人中把他弄醒,问他后悔不后悔,老裘连看也没看洛蓝一眼。悄悄从他那把木头手杖里摸出一只火雷,按说这东西只有洛川城才会有,也不知你裘叔啥时换到的。老裘拉了火雷的引线就扔进酒窖,进酒窖的四个人连那十几坛酒全都闷在地下了”。
三人走过破败的巷道,周遭低矮的围墙内外不时能见到一具尸体,剩下的几个活人也向洛十一投来异样的目光。
“十一呀,你别怪这几个人目光不善,”洛喜顺着洛十一的视线看着那些心怀恨意的人。
“你裘叔这一火雷激怒了兀力和他剩下的三个手下,那可是四个武人呐,那兀力从后背抽出一根木矛投出,一矛就刺穿老裘的肚子把他钉在地上,又一脚踹翻了洛蓝,说他办事不利”。
“剩下三人也开了杀戒,我算是洛蓝之外最壮实的,挨了一拳给打的闭了气,后来听说他们得杀了十来个人,堡子里剩下的人一窝蜂跑进荒草原里躲了起来,今天下午才陆陆续续有人回来”。
“结果发现兀力他们把能搬走的粮肉全卷走了,我那里的生熟皮子也没剩下,拿不了的就毁掉,不但拆屋,还放火。所以他们埋怨老裘,说是他招惹到那几人,不然他们抢完东西就走了,也不会杀人烧屋”。洛喜解释道。
洛十一拧着眉毛,左侧嘴角翘起,他低着头,翻起眼睛,一双鹰目下半圈全是淡青色的眼白,眼神阴鸷的看着那些心怀不满的人,“哼哼”~~~从鼻子里喷出两个字,没有继续说什么。
三人来到老裘的小院,院墙已经全塌,洛十一一眼就看到躺在院里的老瘸子,下腹插着一根短矛。
洛十一停下脚步,脖子青筋暴起,两手攥拳,指节发白,咔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