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声音没有起伏地打断了自己的儿子,“君彦,不是……是治管局的人来了,有一些事情要询问亲属,你,你也要到场。”
挂掉电话,林栖看到孟君彦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怎么了?”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孟父醒过来该有的反应。
孟君彦系好衬衫的扣子,又拿起外套,对林栖笑了笑,没回答他的问题,“栖子,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家事解决了我找你,我出门一趟,去趟医院。”
林栖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我反正也没什么事。”
林栖看着孟君彦,语气里有几分执着。
孟君彦盯着林栖的眼睛,叹了口气,“好吧。”
他了解自己这个朋友。
正因为了解,知道他平常看似人淡淡的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太上心,看起来很随和,但其实性格里是有一些执着和倔强在的。
和保姆吴妈交代了几句后,孟君彦打电话叫家里的司机送他们去他老爹所在的医院。
……
孟君彦的母亲其实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而是继母,是他亲生母亲过世以后父亲孟金祥续娶的妻子,比孟君彦大十八岁。
这里头并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豪门恩怨,事实上孟君彦的亲生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他本人都已经快忘记她的模样了。
非要说的话,也没有建立起多么深厚的感情,反而是这位继母,十几年来对待孟君彦视如己出,两人比亲母子还亲。
除了孟君彦以外,孟父和孟母也没有再要第二个孩子,孟君彦是家里的独生子。
而此刻,这位三十多岁的贵妇人,却正放下手里的电话,呆呆地站着,表情木讷。
这是孟金祥的单人病房。
房间的门被反锁,房间里除了仍然昏迷不醒的孟金祥,孟夫人,却赫然还有一个浑身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男人的脸上,脖子上,凡是露出的皮肤上,有不少疤痕和烧伤的痕迹,看上去有些狰狞。
那人坐在孟金祥床头看了一眼他紧闭的双眼,又看向孟夫人,表情戏谑,“夫人干得不错啊,想必待会儿令公子就会屁颠儿屁颠儿跑来医院送死了吧。”
孟夫人站在原地,双眼愣愣地看着前方,仿佛一台受人驱使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毫无反应。
男人嗤笑一声,旋即眼里透露出几分阴狠。
“夫人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家这位孟总,他不老实。我这个人呢,是睚眦必报的,还讲究一个现世报,不留隔夜仇。
多亏了孟总,要不然我还不会吃这么一个大亏,差点交代在这破地方了。我今天来,不为色不为财,就是为了取你们一家三口的命!”
男人站起身,在病房内溜达了几圈,手指摩挲着脸上结痂的伤口,笑了笑,“不过呢,你也不用担心,我还是比较仁慈的,这不特意等你儿子过来,给你们一家三口一块儿送走,到时候,死的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嗡——”
男人的衣服口袋里传来一阵震动。
男人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小型的类似于对讲机的机械。
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男人“啧”了一声,接听呼叫,“干什么?”
“……蝰蛇,速战速决。”
“知道了知道了,没事儿别打扰我,我有分寸。”
机械那头传来一阵冷笑,“分寸?之前因为你的疏忽,差点被特管委的家伙抓住,如果不是组织接应,你这会儿恐怕已经待在收容所里接受审讯了。”
男人眼神顿时阴沉下来,他舌尖顶住牙膛,语气里带上几分阴冷,“我说了,别再跟我提那件事……所以我要来复仇,如果不是罗金祥吃了熊心豹子胆算计我,老子怎么会吃那种亏。”
“……你好自为之,包括上次偷尸体的事,还有这次,都是计划之外你擅自行动,如果再有什么意外,全部由你自己负责——”
“知道了!”
男人不耐烦喊了一声,直接把通讯切断。
意外?能有什么意外?杀死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能有什么意外?
至于上次……
上次本来就算因为罗金祥想昧他的钱故意给错交易地点让他被治管局带走,其实他也可以轻松脱身,如果不是……
蝰蛇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略显瘦削的背影。
他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
区区一个普通人,蝼蚁一样的小角色,结果却让他蹦跶了那么久,导致拖来了特管委的人。
等着解决了罗家三口,他迟早也要把那个小子弄死。
让他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