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没在江返这里久留,和他道谢后转身回了楼下。
她自己带了钥匙,开过门后轻手轻脚的进去,在玄关换好拖鞋,摸黑回到自己的房间。
家里一如既往的安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几处遗留下来的狼籍昭示着之前的事故。
她进来的时候家里很黑,只有沈青的卧室亮着灯,顺着门缝泄出一缕冷光。
简单的洗了个澡后,她到底还是没问发生了什么,强忍住的好奇心予人以无限的想象,最后凝结成名为“不安”的毒,渗入全身。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强烈。
但现在已经很晚了,改天找个合适的时机再问吧。
从这时起,沈知便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牵扯上江返。
他需要专心迎接高考,他会有一个无比璀璨的未来。
过去的十七年里,他已经一个人走过太黑、太久的路了,接下来的人生,应当平安顺邃。
第二天早上,沈知换好衣服出卧室的时候,看见她父亲沈良正在扫地,现在她才看清都是些什么东西。
有杯子,有桌布,还有倒下的小柜子……
沈知没说话,去卫生间洗漱好后也来帮着一起打扫。
父女两人的相处向来沉默,沈知想问,可到了嘴边却发现什么都问不出口,她像是哑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想问昨天的事吧?”
沈良叹了口气,今天倒是难得地主动开了口。
沈知怔了一瞬,片刻后才愣愣的点下头。
“其实……唉。”
沈良又是一声叹息,他不想让女儿为家里的事儿操心,更何况这件事跟她、跟他们都没什么关系。
“是你妈妈。”
他坦城的开了口,沈知睁大眼睛看着他。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妈妈了,沈青和沈良也是。
“昨天的事……是因为她?”
沈知知道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多余,可还是忍不住去求证。
“究竟是什么事?”
她没忍住继续问了下去,沈良却支支吾吾的,似乎不太想跟她说。
其实昨天听了那么些话,她大致也能猜出来。应该是她妈妈
枝欠了别人钱,那群人找不到她,不知道从哪查到的他们,过来讨债了。
沈良和佟枝已经离婚好几年,曾经佟枝嫌弃他没用,赚不了多少钱,毅然决然的提了离婚。当时沈知还很小,沈青才最多到上小学一年级的年纪,两个都不大的孩子都丢给了沈良养,他既做父亲又做母亲,沈青从小就脾气暴躁,遗传了终枝,幸好沈知性格随他,生活才算轻松幸福些。
可现在呢?佟枝欠别人钱跑了,那群人找到了他们,可这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沈良已经够辛苦的了,再说他这个年纪也不适合去干那些苦力活。
她也得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了。
事情果然如她想的那样,沈良打扫完卫生,将昨天发生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
沈知表现得还算平静,听完后只是“嗯”了一声,转身出门。
绿漆门被她不轻不重的关上,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新意,还有铁生锈的味道。即便是闻惯了这些味道,沈知也还是忍不住会掩住口鼻。
眸光一动,她突然想去找江返。
也许是现实有太多的不如意,沈知想要暂时的逃避。她之前的朋友现在都有学上,有事情做,知道她有不上学为家里减负的打算后,也都极少与她来往了。
就现状来看,只有和江返待在一起的时候,她能不用顾忌那么多。
这样想着,她迈出步子上了楼梯。这个过程似乎漫长,又似乎短暂,直至走到门口,沈知去敲门,才发觉出不妥。
现在还算早,又是周末,江返还没起怎么办?
但很快,江返就向她证明了这完全是多虑。
门被敲后只过了几秒钟的时间便被打开,沈知躲在门后,有些小心的探出脑袋。
今天他没再穿三中的夏季校服,而是一身简单休闲的运动装,通体黑色,衬得人白腿长。
沈知看得愣了一下,不知为何暗自叹惋这样人居然会没朋友,一边又有些高兴。
他的头发看起来有些湿,即便在暖光下也略显冷硬。
“刚洗完头?”
江返拉着沈知的袖子进去,顺带将门关好。
他很淡的笑了一下,头发上还留有一股很清新的香。
“嗯,昨天看书没注意时间,今天早上才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