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又名江城。

被誉为“楚中第一繁盛处”。

李白曾在此写下“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的诗句。

自古以来，武昌城都是华夏重要的经济中心。

“若是放在明初，我坐拥这样一座城，足以赚来八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

“只可惜，是在这兵荒马乱，命比草贱的明末……”

武昌府汉阳门之上，常心捏着一卷信纸，从城楼之上俯瞰而去，长江水滩上，白雾缭绕，尸首横浮，阴闷低郁。

几艘破败的战船拖着百来个惨白的大西军尸体，盘旋的水鸟时不时下来啄几口腐肉，整个江面散播着一股子尸臭味。

显然，这里曾经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水战。

“公子，左将军依旧没有回信吗？”

旁边的侍从龙乾野突然发问。

常心捏着信纸的手瞬间用力了几分，本就褶皱的信，彻底损毁。

他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左良玉回了他的信。

不仅一个兵都不支援，在信里还狠狠地咒骂了一番常家。

说他父亲常延龄不识抬举，骂他常心贼胆包天，让他烂死在武昌算了……

常家再不济，祖上也是开国元勋常遇春，他好歹也算是名将之后。

可左良玉却没留一点情面。

“左将军让我们先守好武昌，很快便会来支援。”

常心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安慰道。

“不行啊！我们带来的一千兵，如今只剩六百。”

“九座城门，只能凑出五架破旧的红夷炮，弹药还都受潮了，光靠那些守城弩，怎么拦得住张献忠的二十万大军？”

“六百对二十万啊！”

龙乾野也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他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极为不甘道。

“乾野，这武昌之后，便是整个湖广！”

“我们若是没能守住，那整个湖广的百姓全部都要遭殃。”

“我们从扎驻武昌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常心有些无力道。

张献忠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挖了朱元璋的祖坟，屠了大半个川蜀地区的百姓，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他绝不能放张献忠南下！

三天前，张献忠发动了第一次攻城，用了五千人打了一手试探，他摸清了守城的不过只有一千来人，那必然后续会发起更猛烈的行动。

龙乾野说的没毛病，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便是张献忠的二十万大军。

而他的城里，除了两万老弱病残的百姓以外，就只有六百可以调用的士兵。

这些士兵还是去年常家新募的家丁组建而成。

训练了不到半年时间。

城中原本的士兵和权贵，听说张献忠来攻，早就逃之夭夭，无一人留守。

常心已经尽力了，但是不得不说，他确实高估了自己。

他原以为，凭借着自己现代人的灵魂，以及通晓历史发展的眼光，拿捏一个小小的张献忠应该是轻轻松松。

但现在张献忠仅仅是用了五千人，就打得他不得不向左良玉求援。

求援不成，还被左良玉狠狠羞辱一顿。

“唉，若是崇祯元年那会儿来到这里，或许还能有翻盘的可能。”

“可现在，距离京师沦陷，崇祯吊死煤山只剩一年了，我拿什么来救？”

“能让自己在这乱世之下活着，已经很了不起了。”

常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城楼的。

他的毕生所学之中，从未告诉他如何用六百人打退二十万人攻城战。

他只能按部就班，安排好火油、金汁、弩箭这些守城利器。

实际上，第一轮守城能只死四百人都是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