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让她赔出去一个镯子,她也是万万不能的。
这镯子还是当初她从木婉云那里得来的,说起来,呸,往事不提,总之,这镯子的具体价值她虽然不知,可肯定也是值些银子的,而且,她如今留下首饰不多了,她是绝不会送出去。
想着,她把袖子拉了拉,盖住镯子,还是拔下银簪,递到小丫头面前,只希望她见好就收,笑道,“虽然拾金不昧不是人人该有的,可是我也不好跟一个小丫头作难,这里面也就几十两碎银子,你可以留下,算作你挨了那一下的药钱,应当是够的,不够的花,这根银钗多少也值几个…”
说着,不再理会小丫头,转而看向阮娘,“这位娘子,买个丫头也花不了几个银子,只是,我觉得做人还是该眼光格局大一些,如此,才能走出陋巷,看到更广阔的风景。”
说着,还特意抬头扫了一眼狭窄的巷子,巷子很窄,马车都容不下。
她的暗喻再明显不过。
阮娘脸色登时便耷拉下来,也没了之前的春风和煦,不阴不阳回了一句,“不劳夫人费心。”
察觉阮娘不快,崔瑶反倒是一扫之前的郁气,转而一边把手里的银簪子往小丫头跟前递,一边就要去拿荷包。
可就在她要触及荷包的时候,却被阮娘快速一挡,声音接着砸下。
“我想世上相似的东西何其多,这荷包又是人人常用之物,也不能仅凭娘子三言两语,就断定是娘子的,万一真被我这丫头说中了,我们给了你,到时候真正的主人来寻,我们也不好交代…”
说着,她语气微微一顿,轻扫了一眼崔瑶,眼底也带着一丝讥讽,似乎是嘲讽崔瑶口口声声说荷包重要,却舍不下个镯子,这么想着,她也说出口,“夫人一身衣服不菲,想来是不差这个荷包的,就扯为难我们小门小户出…”
“你什意思,你想昧下?”
崔瑶心里暗叫不好,对上阮娘戏谑又疑惑的目光,又告诫自己冷静,随之暗暗咬牙,心里暗比较着镯子的价值和荷包里的银票,最后一咬牙,正要撸下镯子了事,结果,却看到阮娘正好含笑打量的眸子。
眼前这位穿着富贵的夫人,分明是个视钱如命不舍财的,可是却为了一只里面没多少银子的旧荷包这般下狠心,这让她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很快暗暗捏紧手里的荷包,暗暗琢磨,莫非荷包里另有乾坤?
若是如此,倒是不好交出去。
她的疑惑和盘算,全都落在了崔瑶眼里。
崔瑶心里慌乱一批,顾不得多想,就要撸下镯子,抢回荷包,可是她的急迫,更是印证了阮娘的猜测,递了个眼神给小丫头,随即还是把荷包收好,正要开口,就听到崔瑶不悦嗤道。
“娘子,你捡到荷包,我感激你,也愿意赠予镯子,作为报酬,可你如此,是不是太…”
说着,她就看到阮娘要关上门,崔瑶心里立即急了,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直接用抬腿别住门,然后放声喊道,“来人,抓小偷,穿的人模人样的,怎么还偷人家荷包,里面没几个碎银子,难不成,这巷子里住着的,都是鸡鸣狗盗之辈。“
巷子狭窄,户与户之间,挨的很近,又是大白天,崔瑶这一声下去,很快,好几家都打开门探出头来查看。
阮娘气的羞红了脸,用力绞着帕子,眼里泫然欲泣。
小丫头名唤翠儿,也是立即放声哭嚎,“你这妇人怎么谎话张口就来,你青天白日污蔑个人,我家娘子哪里是你能污蔑的,你说荷包是你的,就是你的?要真是你的,怎么不愿意去衙门,我看小偷分明是你…”
崔瑶没想到还遇上硬茬了,心一横,说去衙门就去衙门。
外面吵吵嚷嚷,院子里正陪两个孩子练字的木蔺,听到动静,连忙放下手里的笔,蹙着眉,闻声往外走。
两个孩子正是贪玩的年纪,平日里被拘着读书写字,这会儿见爹爹往外走,也连忙放下手里的纸笔,跟着一起出去。
半开的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吵吵嚷嚷,依稀还能听到阮娘的哭诉,还有翠儿的争执反驳。
“发生何事?!”
木蔺一向爱重面子,虽然把阮娘安顿在这里,可是却很少露面,可此时红粉佳人受了委屈,他也忍不下去,当即拨开人群走了出去,做了十几年太傅,虽然没有多少政绩,可每天上朝点卯,耳濡目染,也沾染了一身官威,何况,他上一世也做过一段时间有实权的权臣,此时,他往外一站,虽然年纪略大,可是却不敢让人轻视。
阮娘见他出来,讶然同时,仿佛寻见了主心骨,软着声音,娇滴滴,就扑进来木蔺怀里。
“夫君,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奴家真不是夫人说的那种人…”
“老爷,这夫人欺负娘子,还说…”
翠儿也疾言厉色的告状,还不忘给崔瑶一记眼刀,而崔瑶本是攒了一肚子怒气,陡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怔愣不已,猛地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等崔瑶彻底看清来人的样貌后,已经彻底傻掉了,嘴唇蠕动,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而也是这时,一路跌跌撞撞,走走停停,还被好几个好心人指路搀扶,才寻儿媳寻过来的木夫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一眼看到人群内,抱着旁的女人温柔安抚的木蔺,她直接没忍住尖叫出声,“老,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