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门看着司老先生的样子，竟生出一点恶趣味。

“像你这么固执的人，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有趣，有趣。”黎门又恢复了神圣的面容，「宽容」的甩了甩手。“你还是先别死了。”司老先生气急了，痛苦有所减缓，又不死心的将餐具捅向黎门。这回倒是没有增加自己的痛苦，可是黎门也毫发无伤。于是司老先生又试图划伤黎门的脸，下手之凶狠，如果伤痕能被看见，恐怕那张脸已经没有一处光滑如初了。黎门嫌弃的向后退，司老先生用尽了力气便又倒下了，这次他总算不再挣扎了。黎门看向身旁的傅繁景。察觉到似乎要跟自己有关系了，她缓缓起身，想要逃离。当然，还是被黎门摁回座位上了。“该怎么说呢，夫人您发挥作用之前，还得请您先看一场魔术表演。”

“您知道吗，从前，不，以后，将会有一位十分伟大的魔术师。他没有姓名，更没有样貌。应该说，他虽是个天才，却不被世人尊敬，只因他是面容丑陋的人，最后在时代的变迁下，他沦为了奴隶，任人践踏的奴隶。”黎门拉开远处的一块幕布，那是一副熟悉的场景。

一个没有手脚的人，还应当称作人吗？正被架在特制的椅子上。那人的双目紧闭，没有痛苦的神情，平静的像睡着了一样。傅繁景瞪大了眼睛，她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因为她分明认得那张脸，那是屠洛的脸。“怎么会这样......”傅繁景重复着这句话，她精神本来就不太好，如今更是快要疯了。失魂落魄的傅繁景被黎门拉起来，走到屠洛的面前。黎门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那样的躯壳，一遍遍的逼问她“他不似之前明媚，还能撩拨你的心弦吗？一边不择手段的嫁给司文，一边又依赖相识几天的陌生人的你算不算精神出轨？”黎门就像逼问曾经的自己，他对珠尔斯蒂真的是真切的爱吗？还是他也清楚的知道如果健全的珠尔斯蒂获得自由，自己那时丑陋的样子，卑微的社会地位，将与她那样温柔的女子没有任何关系？他是否因为私心而暗暗窃喜？他又算不算亲手杀掉了珠尔斯蒂？黎门不敢想，傅繁景也不敢想。傅繁景癫狂的扑向黎门，被黎门躲开后，撞到了桌角。

在这一场荒诞的审判里，到底谁得到了惩罚，谁得到了解脱？

换躯壳的过程不难，只是做好了一切的黎门看向地上的傅繁景，突然想要替她洗把脸，擦去泪痕。

屠洛，不，她有太多名字了，如果可以选择，也许她还是觉得最初用数字代号的她才是她。可是90号已经不复存在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只有一个名字，傅繁景。“司文，等待我的清算吧。”

黎门送走了屠洛，即使他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一切，可是今天这件事还是非做不可。“我未来的宿敌，哪怕我祈祷过一万次也知道你不会做到的，还请你不忘初心。”回头看向那个面容丑陋的少年人，黎门撑开门边的白色雨伞“可不能忘了你，伟大的魔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