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成人礼三天前。

霍先生照常来到公爵夫人的庄园，为金刃月指导礼仪。

暗影慢慢蚕食着整个庄园，里面静悄悄的，公爵夫人少见地带人出去了。他来到平日里上课的房间，便看见少女纤纤玉指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点燃一根烟，挑衅似的朝他挑眉。

昏暗的房间内，烟气缭绕，朦朦胧胧，若有若无，而少女容貌昳丽，清纯与叛逆矛盾夹杂，充满了反叛与禁忌。

霍先生带着一副圆框黑色眼镜，头发梳得油光瓦亮，穿的还是老式的长筒布衣，只不过在外边套了件毛呢风衣，体面又整洁，是读书人身上常见的温文尔雅。或许是老天爷赏赐，霍先生的年纪总比他相貌看起来更大，不过再怎么看着年轻，那双看着毫无光泽感的黄色眼珠总是会戳穿童颜的假象。

霍先生对于金刃月毫无办法，只得转身关紧了门，又打开窗子透透风，懦弱的年长老师纵容着坏学生，即便金刃月在这个庄园的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精致乖巧的面貌，但他始终知道，这位公爵夫人家的养女和自己一样，都是惯会装模作样的人。

“老师什么时候走呢？”金刃月毫无淑女形象地将双腿搭在那张雕刻繁复，镶嵌着贵金属，极具维多利亚风格的深红色木桌上，她背靠座椅，高昂着头，一头海藻般密发倾泻落在珍贵皮革的靠背上，姿态张狂又优雅，身上一种名贵金器的腐蚀感不经意间让霍先生幻视到某个令他心惊胆战的腐烂时期。

那双狭长幽深的眼眸凝视着那根即将殆尽的细烟上，然后漫不经心地将火星堙灭在那张价值昂贵的木桌上，留下一个无伤大雅的浅浅暗痕，好像她并不在意霍俞的回答。

霍俞闻言一怔，心下便慌张，思忖他从未将自己离开的意愿暴露出来，不知金刃月是如何看出来的。

原本尚且和睦的氛围变得有些凝滞，金刃月看着霍俞默不作声，便了然地哼笑一声。

“老师不觉得自己有些事失职吗，平日里跟着我一起糊弄这位位高权重的女主人也就罢了，近来穿衣打扮上也总显得风尘仆仆的模样，我猜想着老师是不是沾上了些什么麻烦，却突然发现老师向来紧要，挂在脖子上印有你妻女的吊坠项链不见了。想来不是弄丢了，是放好了吧，老师，您这是要衣锦还乡了吗。”

“小姐，”霍俞佝着腰，声音夹的细了起来，放轻放缓，“我来异国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多亏了夫人小姐的照拂，才让霍某勉强糊口，只是远方家妻来信，听闻小女病了，才想着回家看看，想必小姐您都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