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因为中毒,看中了聪明伶俐的妮子,想让十六岁的妮子嫁进来。
妮子父母心里也有些悲凉。
人人都因妮子回来而恭贺他们,这条街上的老街坊们见妮子回来,那份欣喜也是实实在在的。
可同样的,人人也在传妮子最初是被什么样的人掳去,为什么三年不归家。
妮子父母心里明白,因为这三年,妮子如今认字,还有了些拳脚功夫。
可也因为这三年,妮子的名声或多或少受累。或者说,当时一被掳走,就不可能不被非议,不论生死。
……….
许是因为这次的求娶不似寻常。
姚远想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和妮子聊聊,她若愿意,姚远再遣媒人上门,与其父母商量。
妮子出门想去丁清那儿看看,自己回来后,那个小家又没人照管了。
姚远含笑向她打招呼,妮子有点愣神,不记得有位这样的街坊邻居。
姚远上前,说自己病入膏肓,冒昧打扰,实在是有人生大事放心不下,想找妮子聊聊。
两个人聊了一个多时辰,妮子回来后想这事:如今父母暗暗为自己的婚事发愁,按姚夫人所说,她夫君犯了事,她本人病重,这婚事算是冲喜,也算是托付。
十三岁的长子,下面三个弟弟妹妹。嫁过去就掌家。
妮子琢磨了一夜,第二天姚夫人再来时,妮子点了头。
于是媒人登门。
平心而论,男方家若论田产铺子自是以往没想过的好人家,可女儿嫁过去冲喜,十三岁的新郎,气息奄奄的婆母……
妮子父母想婉拒时,坐在后面低着头的妮子扯了扯他们的衣角。
媒人走后,父母对妮子说:“甭管那些风言风语的,咱们再看看?”
妮子摇头:“就这家吧。”
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妮子去看丁清时,精卫问她:“回头我去这家摸个底?干嘛要嫁?这家听起来怪怪的。”
又道:“若是过得不好,就搬回来和我住。”妮子点头。
婚事定下来之后,流程走得很快。
等到蜗牛般前行罗文良终于回到京都,这婚事的流程已走了一大半了。
妮子未来的小夫君,知道母亲的安排后,悄悄来见过妮子一次。
两人不知聊了什么,也谈了将近半个时辰,然后两人击掌为誓,才各自散去。
罗文良回来之后,觉得和去了沙洲郡的容云缈再也难续前缘,筹谋了这么久,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人也有些蔫儿吧唧的,不料又祸不单行似的,被捕房的人叫去问话。他才知道妻子把自己告了。
下毒一事,罗文良矢口否认,只说自己毫不知情。
又说自己风流成性,家里几个容貌出众的丫头,其实都已经跟了他。
如果妻子真的被投毒,那可能是他身边的这些女子,出于嫉妒做的。
罗文良如今看见自己的妻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她不断地坑自己。
全然忘了是自己先投的毒才被告的官。
但这样一来一回的折腾了一把,本来对妻子定的婚事非常不满的罗文良,最后也没有重新为儿子选定一门亲事,大概也是自顾不暇。
罗文良想了想,反正已经得罪了南安侯府,干脆闹大一点,于是去捕房说自己被南安侯府的人绑着押解回京,绑了自己近二十多天。
捕房的人问:“有不给水粮,不让去恭房么?”
“没有。”
“怎么押解回京的?走路?”
“坐马车。”
捕房的人看他一眼,又问:“绑了那么久,手上脚上的痕迹,我们看看?”
“没有痕迹。他们用大木板前后垫着,绳子紧紧扎在大木板上。”
捕房的人说:“所以你告人家什么?”
按容家的说法,不过是外出办事回来的下人,在外见到京都人士返京,让人搭了个顺路车而已。
罗文良只得回来。
又去找自己藏在书房暗阁里的匣子,那个匣子里有他与容云缈的各种小物件,信件、香囊、写在树叶上的情诗、一对捏成他们模样的小泥人……
这匣子东西本打算在寿宴上与容云缈的关系坐实后,再拿出来佐证是“两情相悦”。
现在拿出去,南安侯府可以说是伪造的,但总归也能掀起些风言风语。
精卫在房梁上看着罗文良从暗阁中取出一个匣子,十分慎重的样子,琢磨着是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么是值钱的财宝,要么是什么家族秘事?
精卫有些激动的出手,打晕罗文良抢走了盒子,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急切又满怀欣喜的打开。
可一件件看过去,十分的想骂人。
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精卫又把东西看了一遍。
容家的小姑娘?
容怀安那个容家?
精卫对怀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后来明白,这就是不安。
以至于一度想杀了这个让自己不安的人,可飞鹰又实在是难缠,左思右想未能下手。
这人太过聪明,却又放了自己一马。这让习惯隐藏身份才觉得安全的精卫十分无措。
杀又杀不掉他,要不拿着这匣子东西找容怀安聊聊?
精卫以前不在乎,她是尽力想活着,但若真是没法子了,死也就死了。
可她现在有宅子有地,不杀人也能过日子。
那个叫妮子的小姑娘这三年来带着她走进市井烟火气里,比起孤孤单单,独来独往的过去,精卫有些舍不得这样的日子。
从在石板上画上小花,拿走糖瓜条开始,日子就不一样了。是甜的呀。
妮子去肉店讲价,每讲一句,精卫就在后面点头,该!以前欺我从不讲价。
妮子蹲那守着鱼摊子上的河鱼刚死的买,精卫以为这是因为死鱼便宜。
妮子摇头,杀活鱼太可怕了,尤其一次两次都没杀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