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眼中划过一丝得意,论起这糊弄人的把戏鲁达几个泼皮岂能跟他这个知晓物理化的穿越者比。
装傻的这几个月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以后要干什么,今天了解了这个时代的基本信息以后更是有了目标,那就是在这个大周活得滋润。
而想要活得滋润无非就是钱的问题,从鲁达那里诈来的一千文不算什么大钱,真正要赚到足以锦衣玉食的财富,还是要着落在他身处的刘家村上,如此必须要有威信,说到威信嘛....这帮骗子的到来正好为苦思冥想的他提供了灵感。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护我真灵。”
戏份已进入到高潮,张平收摄心神,从腰间掏出一把马百六赠与他的匕首,目光猛地看向鲁达几人,粗着嗓子吼道。
“今刘家村张平敕奉九天玄女娘娘法令,借我村战殁英灵兵将四员,尔等速速请神,与某一同斩妖除魔去也。”
鲁达反应最快,立马明白了张平的意思,心中暗自惊讶叹服的同时,夺过同伴手里的哨棍舞了个棍花,将棍身赶着身旁四个泼皮踉跄上前,单手礼佛唱了个大喏。
“贫僧智深谨遵娘娘法令,着我身旁四位伴当请英灵上身,为刘家村斩妖除魔。”
那四个泼皮吃得就是这口饭,对于请神的神打之术自不陌生也经常用到,当即各自来到一副棺材前,从背后取出三柱香就着火盆点燃,紧贴额头高举,右脚猛跺地面,嘴里呜呜啦啦念叨了几句后浑身气势一变,闯到村民面前夺了几把刀棒来到张平身后站定,轰然应诺。
“刘家村战殁阴兵在此,但凭郎君差遣。”
张平嘴角一拉,匕首斜斜前指,轻吐一个杀字,四个泼皮便有模有样的耍着刀棒对着面前空气呼呼哈嘿一顿乱打,过了片刻,见他们有些气虚之后,张平方才不慌不忙的将包裹中最后一张大纸取出,朝半空丢去,这次却没自燃,而是赶上两步用手上匕首斜斜一划,变作两半的黄纸竟刹时从分开处各自显现出一抹殷红,看起来正如鲜血一般刺眼。
“兀那邪祟,不自量力,今某在四位阴兵协助下将其打得魂飞魄散,尔等若是再来侵扰,小心某家请得娘娘天雷亟了尔等,还不速速退去。”
张平朗眉倒竖,并指如剑,依然指着西北角的空气,握着匕首的右手背负于身后,若是将他身上的粗布长衫换成道袍,还真有些像斩妖除魔的道门真人。
哗!
没等张平摆酷的姿势做完,周围村民包括马百六一家全都呼啦啦跪了下去,同时整个麦场周围发出阵阵祷祝之声。
“多谢九天玄女娘娘显灵保佑我刘家村不遭孤魂野鬼祸害。”
更有四家战殁士兵的亲属,望着那挺胸腆肚的四个泼皮哭成一片,却没一个怀疑张平和鲁达几人的。
先不说鲁达六人前期搞得像模像样打好了基础,单说张平的表现那也绝不是他们认识的马家倒插门女婿。
在这个文盲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年代,整个刘家村一百多户人家,能写会读的也就那么一两个人,而且认识的还都是些常用字,把千字文扔过去都要半猜半读,更何况张平这个以前他们熟知的野小子呢,什么太上台星之类的道家法诀他们听不懂,但他们知道张平也绝不该懂。
现在他又是直如读过书的秀才公一样说话,又是一改往日痴呆的傻子模样,这除了天授还有别的解释?只能是九天玄女娘娘法力无边才说得通。
因此现在村民看张平的目光那就跟看天上的星宿一样,刚才几个编排过他的碎嘴婆娘更是把头紧贴在土路上,就连马百六看着这个一手养大的姑爷也是满满的敬意,同时眉角还有些得意,唯有站在一旁杵着哨棍做护法金刚状的鲁达心里却泛起了滔天巨浪。
“村中妖邪已然退散,大家都起....”
张平看着跪满一地的土著村民,心中半是高兴半是鄙视,他边走边说,待走到便宜舅公马百六面前时忽然面色一变,话未说完身体就倒了下去,正好被抬头看向他的马百六接住。
“平哥,平哥,你怎么了?可别吓舅公啊....”
眼瞅着刚才还能跟九天玄女娘娘沟通,疑似天上星宿下凡的姑爷软倒在自己怀里,马百六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转头就往鲁达那边看去,岂料....
“哎呀,咋四个大师也倒咧?”
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威风凛凛斩妖除魔的张平以及四个泼皮都软倒在地,跪在地上的村民们炸开了锅,几个略懂些土方的老人还被人搀出来想要为他们看看,结果却被鲁达顿了顿哨棍给打断。
“无妨,这是神打过后应有的灾病,小郎君和我这四个伴当修养几日便可无妨,只是需要劳烦刘家村各位弄些滋补的肉食补一补阴兵上身的元气,呵呵。”
听到鲁达的解释众人松了口气,躺在马百六怀里的张平却捏了捏手心。MD,真是见缝插针,四天快把整村的年货吃光了,现在还想着薅油水,不过....
想想自己这三个月来的伙食,再想想那纯天然无污染的鸡鸭羊,暗自吞着口水的张平果断选择了继续装死。
“快,我先把平哥带回家,你们好生招待着鲁大师这四位伴当,万不能怠慢了,谁家还有鸡鸭的先拿出来,等天亮了再谈怎么分摊。”
马百六抱起张平,咧开大嘴朝四下里吩咐了一声,又对着鲁达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这才在一些弓手的拥护下,带着浑家闺女往家里走去,剩余的村民则是七手八脚的将四个装晕的泼皮抬起,打算找个房间让他们住下,却没人在意一旁的两个大师正在低声交流着什么。
“这小官人着实了得,论手段论心计,俺怎么看着像圣姑呢。”
“慎言。”听到圣姑二字鲁达眼神一冷,吓得同伴赶紧低头认错,他却望着马百六离去的方向,目光幽深。
“这刘家村跟周围几个村子的村民都是二十多年前外地迁徙过来的,一些老人的口音还带着西北那边的味道,而且这几个村子靠近熊耳山,能耕作的田亩不如别处,可每次官府完税却都足额,大当家的怀疑他们身家丰厚这才派咱们来探探底,可现在....”
“不好办呐。”花和尚小心打量了一圈即使放下警惕也隐隐形成某种阵势的刘家村壮丁,接着鲁达的话道。“不说这几个村子的保甲都厉害得紧,比起咱们以前交...见过的禁军还要强,那马百六更是难得一见的猛士,再加上今天这张小官人的手段,嘶....”
说到这里花和尚牙疼似的倒抽了口冷气。“符箓自燃,纸张斩鬼,这都是圣姑才会的手段,咱们都还没资格学,这张小官人就玩得那么熟稔,这...这....唉。”
耳边听着同伴的长叹,鲁达眼神闪烁了几下,彷佛自言自语般嘀咕道。
“不过这小官人喊着要入伙,洒家便给他一贯钱哄住他,你抽空让外面的兄弟跟大当家的联系一下,不管是大当家亲来还是让圣姑来一趟,看看同不同意他入伙,就凭咱们....估计不是小官人的对手,这刘家村也邪性的很。”
花和尚微微点头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