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知道您要来?]
[他告诉过我,您会来吗。]
[关于您,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
[他…在以前是您,您来之后,他就不见了]
[是的你们长得一样…不你们就是一个人,都是存在于这个…身体中?]
“什么?…怎么会?”,祁凌意不太愿接受这单纯的结果。
“就没了?”,被阴霾、与失落笼罩,无力再去留意剩下内容。
他已是足够冷静了,若放到最初来的时候定会径直否认所有,绝不能相信如此答案。然而方才过山车般的心理历程,使他缺乏了一些东西。
此刻只是失望。
“我其实有过心里准备的不是么?”,他反问自己。
“是,我有准备的…”
他牙关紧咬,深吸一口气憋住,用力绷住胸口颤抖着地缓缓吐出。
“一定…一定还有希望,我得…振作。”
尝试用别的什么令人惊讶的事实来冲淡此时情绪。
“都在一个身体中么…”
“一个身体…”
…我不是带着我以前的肉身一齐穿越过来的么…这具身体的原主知道我会顶替他…
没有恐惧,未消化完的情绪让这些看起来都那么‘小儿科’。
说起身体,他穿越以来从未怀疑过,不好说是为什么,但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几乎感觉不到任何不适,精神甚至比往常更加清醒。
身体的确有些许虚弱,可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车上吃车上睡,猛然运动一下虚了也很正常。
“我不是自己了么?那我是谁…”,他突然很想知道。
“我目前是什么样子?”,双手胡乱地摸索着脸孔,祁凌意试图从触感中得到答案。
“万一,万一我回去后他们认不出我了,怎么办!”
触觉自然是无法给出想要的结果,他转而掀起衣服,查看起身上能否找到一些过去的痕迹。
“这没有…”
“这——也没有…”
“有了!这地方的还在。”
“不行,单靠这些还是无法确定,这破东西也不能反光…”
“对了!”,他灵机一动,脑中迸现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人叫什么来着?我好像没问对方的名字…不过他也没问我的,不管了。”
[这位朋友,你能不能把我的样貌详细地录入进来,让我看看?]
[还有我的名字叫祁凌意,该怎么称呼你呢]
很快,他得到了对方的答复,细究着传递过来的图像记忆,稍稍松口气。
自己当前的样貌和记忆里地球时的差不太多,只是皮肤质感貌似比那时好一些,曾经因为青春期疯狂爆痘被破坏的坑坑巴巴的脸,现在完好如初,长期熬夜明显有些退后的发际线,也回到了它应有的位置。
除了肤色和对方…不,该叫07,和这人的类似,泛着有些病态的苍白之外,整体似乎都往好的方向变化。
07是陌生人的名字,按对方解释——这样的名字从一出生开始就伴随着这里的每个人,与其说名字不如说是编号的简写。
至于编号,对方没有过多解释,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该说什么。编号并不局限于福利院,其命名方式波及整个地下城市。
起初祁凌意还认为这只是一种方便统计管理人口的代号,例如地球时的学号、工号等,但07的回答让他知道与猜测中不同。很简单的名字,大家都是这样没什么区别,更不会以为这有什么问题。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牵扯太多,毕竟相对眼下的诸多问题,名字这种东西怎么样都好。
重新审视自己的上下,仔细感受着细微之处的不同。
一具宛若被翻新过的躯体——尽管这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每多发现一点的不同,只让他更加焦虑,觉得这付身体更加地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别的什么东西。
“算了,就当这是个好消息吧,目前来看暂时没有什么损失。”
放下对躯体的偏执,回到了另一个最关心的问题上——他…又是谁。
从醒来后这个‘他’已经多次出现在07口中,就好像是一切的幕后黑手,导致自己穿越的真凶。
祁凌意对于这个‘他’完全没有头绪,不敢再用辩证思维去分析发生的事情,毕竟连穿越都出现了,自己所理解的有限科学也许并不能直接套用于当下。
对未知的惶恐,让他禁不住地用自己看过的电影、小说等情节往自己身上套,每一种胡乱的猜测在此时似乎都不是没有可能。
会不会是一种不明物体,扭曲邪恶的怪物,而今依旧潜藏在精神的深处?在思维的尽头等着后来者自投罗网,只要他更深入地去了解,最终就会把自己的一切都夺走…
还是说‘他’,作为身体的原主人,有着预知未来的能力,在死亡之前预测了自己的来到,把接下来悉数安排得明明白白,自己做什么都处于对方掌控之内?
亦或者说…自己经历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在一个虚幻的梦境中,一个超级计算机模拟的数字世界,自己的真身早已沉睡,因为保留记忆不全面,所以才会认为是穿越?
越想越对未来感到害怕。
[07…嗯…这个‘他’到底是谁,你以前和他很熟么,他是怎么预测到我来的?]
虽说确实不在乎对方的到底叫什么,但这么简单的称呼一个陌生人还是让祁凌意感觉别扭,以数字来称呼人更像是在命令流水线上的机器。
[先生,他就是他,是以前的您,我不知道您具体意思是什么,但他以前不是另外的什么东西,是作为活生生的人,在这里长大,和我一齐长大的…]
[我们经常在一起用这东西来交流,我从他那里学到过很多东西——很多很多东西]
[他确实知晓很多,懂的很多,以前在一起…交流的时候,我偶尔也能收到还没有问出问题的答案…]
“坏了!”,当阅读到对方和身体的原主关系密切的时候,祁凌意发觉情况似乎比预想的糟糕。
这么来看眼前这个人就算不抱有恶意,先天上对自己也或多或少带有恶感。换位思考,这事搁自己身上恐怕连面子都过不去,对方现在还能正常交流,他只能理解为这之间有自己所不了解的其他情况。
至于对方的宽宏大量原谅了他…他不想骗自己。
思绪接连闪过,‘预言’这项能力吸引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