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格外寒。
陆山提了提腰间的背篓,一只歪着脖子的野兔安静的躺在里面。
这便是今日打猎的收获。
他望着那野兔,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就这么一只野兔能吃多久呢?
换成粮食,也不过是五斤重。
充死能让四口之家混着米壳,熬成粥,吃上个两三天罢了。
自打穿越过来成了个猎户后,这日子就没一天舒坦过……
陆山快步在黑山县的街道上行走,忽然他顿住脚步,旋即又恢复如常。
暮色里回荡着官吏的怒吼和女人的哭泣。
“官爷,再给几日一定能交上!”
“求求官爷了!”
这几日…就要交税了……
陆山面无表情的离开,余光抽离那片场景。
大凉朝廷的苛捐杂税不断增加,种种税压在人的身上,谁能轻松的活着?
……
回到家中。
这是一座带有篱笆小院的屋子,虽然简陋。
但看的出住在里面的人常常打理院中的一草一木,深秋的白菜在旮旯一角整齐的挺拔身子。
于秋风中摇晃,显得没有那么死寂。
“阿兄。”
蹲在墙角的小姑娘陆鱼,听到屋外的脚步声,仰头笑着打招呼。
只是眼睛蒙着一层水雾,似乎在不久前才刚刚哭过。
陆山泛出不好的念头。
‘二叔要死了……’
二叔也是个猎户,自从上山摔断了腿,又淋了一夜的雨水,身子就彻底垮了。
“咳!咳!咳!”
屋内的咳嗽像火房的风箱,急促而短切。
陆山听着咳嗽声,心里并不好受。
穿越过来的第一个月,他陷入了昏迷,在漫长而寂寥的黑暗中,他听到一声声呼喊,这才像有路引一样,将他从黑暗中拉出。
那一刻,前世如同云烟消散,两世记忆相融。
从此他便是陆山,陆山也便是他。
“二婶,今晚煮点肉粥吧,刚好打了只兔子。”
陆山压下心里的情绪,笑着走入屋中,将背篓的兔子提了起来。
“好。”
二婶不算漂亮,只能说是温柔。
她回应之后,便卷起衣袖。
洗锅烧水,劈柴点火。
红橙橙的火舌在她脸上映着光影。
人在悲伤之时,只要有事情做就会陷入一种恬淡的平静。
至于兔子,原先计划是换成粮米的。
但回到家后,二叔摔断的腿伤已经更加恶劣了,连意识都模糊不清。
显然在今天晚上就要挺不过去。
可,人死总要吃一餐饱的……
吃一餐好的……
炊烟袅袅升起,飘向远方,不知去往何处。
陆山端着肉粥默默的想着一些事情。
死后,要办后事。
他不会因为有了一段穿越者的记忆从而抵制这里的习俗。
因为这里不是只有他一种观念存在。
嘎吱一声。
关着的房门忽然被推开。
一个大大咧咧,穿着粗布麻衣的女人自顾自的走了进来,嘴里嘟囔道:
“真怂,不敢进来就要老娘进来说!”
她鼻子动了动,眼睛骤然放出光彩,左顾右盼的寻找那香气来源。
肉!
女人眼睛紧紧盯着米粥中的肉丝,肚里的馋虫瞬间爬了上来,于是舔舔唇道:
“这还吃着肉呢?好伙食!”
“小鱼去给婶子拿个碗筷,我也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