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曾有一对煞羡旁人的年轻夫妇,俊男靓女,感情融洽,经济自由,学识渊博。
他们为人友善,常在严寒的冬天为镇上贫困的民众捐助粮食衣物,从不与人结怨。
镇上几乎所有人都为这对年轻人献上过真挚的祝福,除了两个人。
那是一对能和这对幸福夫妻形成绝对比较的另一对夫妇。
他们好吃懒做,贫困潦倒,每天都只会找些临时工将就度日,没人关心他们为什么会结合在一起互相折磨。
也许是差距真的太大,这对夫妇在向前方被人拥簇投去羡慕的目光的同时隐隐夹带着狠毒的憎恶。
为什么要这么完美,为什么要这么幸福,差不多大的年龄下,同样都是选择结婚,为什么你们这么快就有了爱的结晶,我们却被判定终生无子,孤苦无依。
于是两人看着在爱人怀中甜蜜微笑的佳人逐渐增大的肚子,心中蒙生出一个大胆且恶毒的想法。
这对年轻夫妇说来算是外来者,只不过良好的名声掩盖了这一点不和谐,几乎让所有人都成功接纳了他们。
但这只是几乎。
即便生育也依旧美貌非凡的女人在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剧痛中诞下一子,男人高兴至极,在安抚好受苦的妻子后将孩子抱在怀中。
满怀爱意地为他起名——卫明致。
这是这对夫妻第一次见到这个承载疼爱诞生的孩子,也是最后一次。
这个世界真是比我想象中更加疯狂,许怡凡听着付辛言轻描淡写抹去这段从凶手口中得知的真相,心情复杂。
付家两人联合医院的亲戚把这个本该站立于顶端的男人拉到地上,乃至不满足地想将人推进深渊,仅仅是为了内心那点劣性根。
实际上,付辛言如今既然出现在这里,说明那对夫妇的目的确实得到了实现。
“在我知道是他们把我跟一个死婴替换,而且还不惜利用‘憎器’蒙蔽了所有人,供养的同时一边向我灌输他们的艰辛,一边和别人随意毁掉我的人生。”
而他真正的父母也因为孩子的“早夭”痛苦不堪,为了缓解母亲的痛苦,父亲带人搬离这里,从此失去踪影。
即使已经报了仇,付辛言的脸上还是浮现出淡淡的厌恶。
他恨这对假面的人贩子夫妻,恨这么多年来戴着伪善和欺骗的手段插手他的一切,最终彻底摧毁他的人生。
付辛言自认不是个好人,这么多年的压力和痛苦如同当年的传言一样瞬间被火花点燃,燃烧成熊熊烈火,滚烫焦灼。
所以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失去唯一干净的“动力”的付辛言干脆抛下一切,伪装跑去赌场大赌特赌,利用自己的天赋和脑子获得一大把钱财。
他将这些钱都交给了付家人,包括当年那位里应外合的医生,放言让他们随意花销,不够还能再拿。
付家人被眼前的财物冲昏了头脑,贪婪没有使他们多想就将钱收了进来。
一开始他们还有些顾忌,不敢随意露富,生怕惹来觊觎。
在发现大手大脚买了套房后根本没有人来找麻烦,他们的胃口被逐渐养大了。
“所以你承认自己设套,在赌场隐瞒身份出老千获取大笔钱财,然后将这场祸事嫁接给他们,利用赌场的手除去付家人后被一路追杀。”
许怡凡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是如此平和,即便在念出这些血淋淋的字眼时,情绪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最终体力不支,和发现漏洞的赌场打手们在这大山里同归于尽。”
“你确定此时所言皆是事实?”
面前伫立之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沉重威严,让付辛言仿佛重新感受到死亡前眼睁睁看着猛兽撕扯自己皮肉,吞食肺腑的绝望。
“当然,这些都是属于我的罪孽。”
付辛言虽一眼便认定对方会为自己生前的所有进行公道的审判,这也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一直渴望的东西,却不敢真的肯定对方会怜悯一个孤魂野鬼。
没人知道漆黑的夜晚被人使劲撞倒的伤口有多痛,没人清楚熬夜赶出来的作业和无比珍惜的课本被人撕毁后,他的心中有多少惋惜。
没有人知道……在对付家人下手前,他曾给过一次机会。
平凡的早晨,一份老旧的报纸,最顶端表露出幸福微笑的年轻夫妻,只要他们愿意,真相就在嘴边。
可惜他所看到的只有不可思议,从而暴怒倾桌的付父,眼底重新燃起嫉恨的付母。
愧疚?悔恨?心虚?
付家人没有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