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几夜过去了,幽燃的情况却没有好转,情况越演越烈,药婆婆几乎用尽了所有方法,也都束手无策。而另一边,护卫宇翔的情况却不容乐观。他因为某种原因突然发作,身体迅速溃烂,整个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不甘,仿佛还在为未能完成使命而遗憾。
我在过道中无目的的行走,走到深处的一间暗房,他自小都不让我动。鬼使神差下我轻轻推开门,那扇门背后的世界,正是我从未踏入的禁区,他的私人宝库。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我的心跳随着每一步的落下而加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与过往时光的沉香交织。
室内昏暗,仅有几缕光线从窗棂的缝隙中顽强地穿透进来,斑驳地洒在地面上,为这静谧的空间添了几分神秘。我的目光在四周游走,试图捕捉些什么,直到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物件逐一映入眼帘,我的心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攥住。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由数十根细绳编织而成的绣球,每一根绳子上都缠绕着各异颜色、材质的丝线,色彩斑斓,表面还镶嵌着几颗小巧的玻璃珠,它们在微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却依然鲜艳如初,是我童年时期的玩伴;紧挨着绣球,是一枚金边镶嵌的蝴蝶发夹,双翅上镶嵌着细小的宝石,每当阳光洒过,便会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晕,宛如欲展翅飞翔于花海之中;再有一支精美的玉簪,温润如玉,雕琢着细腻的莲花图案,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透露出一种古典而优雅的气息,它曾是我出席重大场合的至臻之选;此外,还有一串小巧的珍珠耳环,每一颗珍珠都圆润饱满,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记录着那些被星光点缀的夜晚和欢乐的聚会。周围陈列着我丢失已久的头饰,每一枚都闪烁着过往的光辉,仿佛在诉说着那些被遗忘的盛典与欢聚;还有那把精致的梳子,我曾用它梳理过无数次的长发,每一次梳理都藏着少女的心事和梦想。
前方悬挂着一个我尚未完工的香囊,那是我亲手缝制的。原本打算在乞巧节赠予九渊,苦练多时,却终究刺绣技艺平平,只好舍弃,投诸湖中。那香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里内置有薰衣草,我一时之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然而,最震撼我的,是那件鎏金暗纱的新娘嫁衣,它静静地悬挂在房间的一角,华丽得令人窒息,闪耀的金色在微弱的光线下更显璀璨。嫁衣上绣着繁复的图腾,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着匠人的心血与祝福,是我那日强夺他大婚之日所留下的,却因命运的捉弄,成为了这段未竟情缘的见证。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柔软的布料,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涌上心头。哀伤、遗憾、不舍……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眼眶中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这一刻,我仿佛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禁室里回响,与外面世界的喧嚣隔绝,只剩下我与这些记忆,静静地对话。之后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来。
夜色如墨,深沉而寂寥,月光稀薄地洒在我的窗前,映出一地斑驳。我的心,比这夜色更沉,更乱。风,穿过窗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仿佛也在低语,诉说着不祥。我独自坐在昏黄的烛光下,手中紧握着那件红色嫁衣。
幽燃灵力抵抗一段时间,时间一天天过去,他身上新血换旧血已经流失三分之二了。药婆婆用尽方法却毫无起色。幽燃从血池中起来,知道身体快到极限了,吩咐一下要见我。我站他在房门前等候,传来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似踏在我的心上,让我既期盼又恐惧。门轻轻推开,他站在那里,身影瘦削,脸色苍白得如同冬日初雪,眼中却闪烁着不灭的执着与温柔。他已换了大半的血,只为与那肆虐的瘟疫抗争,而今,却仿佛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他身着初次见面的白衣,竭力使这一切显得无恙,但鲜血仍从他的伤口处渗出,点点滴滴,染红了那片洁白,宛如冬日里最耀眼的红梅,凄美而绝望。
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那笑容中蕴含着太多的艰辛与坚持,仿佛要告诉我,他无恙,一切都会好转。但我明白,那不过是他在硬撑,是他对我最后的温柔。
我向前几步,想要靠近他,却又害怕触碰那份脆弱。他轻声开口,话语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摇摇头,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愿听,也不敢听。因为我知道,一旦放开这最后的防线,我们之间的脆弱与不舍,将会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将我淹没。
“你若走了,我便去找别人欢好。”这句话,是我用尽全身力气说出的,声音虽小,却如雷鸣般在他心中炸响。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的心如刀割,但我知道,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能让他继续抗争下去的理由——哪怕这理由,如此残忍,如此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