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大河远去,波涛染上余辉,溅起层层耀金。
大桥一侧,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凝视着远去的浮光掠影,久久无言。
不远处的车流与这江河之水形成了呼应,穿梭的残影洪流似乎与这二人之间的小世界没有丝毫关系。
良久的沉默中,左侧的白衣仿佛终于忍不住这种沉凝压抑的氛围,开了口。
“肌萎缩侧索硬化,中期?”
“嗯。”
右侧传来一道沙哑中蕴含磁性的话音。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声音的主人是一位高瘦的年轻人,面色微微发白,嘴唇上有几道褶皱的干皮,身着黑色T恤,看起来不超过二十五的样子。
“医生怎么说?”
“白老给我看了,让我多走走。”
青年人转头看了一眼身边比自己大了两岁的白衣青年,简单的回了句。
“呼——这难办了。”
白衣青年毫不避讳的对上陆河的目光,他的眼神变得尖锐,想要透进陆河的心中,可惜,一层没有任何破绽的铜墙铁壁隔绝了一切的窥探,能看出来的只有古波无惊犹如深潭一般的阴晦神色。
“还能打多久?”
“两三个月。”
陆河随意道,然而握着栏杆的手不自觉的发紧用力。
白衣青年盯着陆河的手看了两眼,上面的血气似乎还在升腾。
“没救了?”
“嗯。”
依然是一句平淡到让人心惊的简单回应。
两人都明白,这种源自基因的神经病症,基本上就是绝症,治愈的可能性不足半分。
陆河扭过头,凝视着远去的江水,让沉默再次降临。
“或许还有救,以我的人脉,送你去顶好的医院治疗不是问题。”
“呵——”
陆河又回过头,眼神中终于透出了些许有意味的神色,是嘲弄。
“也对,你不是这种能待住的人,最近的比赛怎么样?”
白衣青年抖了抖衣领,想要甩掉些许不自在,换了个话题。
陆河的眼神亮了亮,他和这白衣青年是师兄弟,在一个古姓老头手下学古武,老头去世后他就四处去打拳,比武,赚些钱顺道去发泄内心中的那股子气。
“还行吧,也就拿了京城和魔都这两场地下拳赛的冠军。”
陆河轻飘飘的丢了句话,眼中闪过一丝现代人身上很难看到的戾气。
“唉,果然还是你适合这门拳法,可惜了。”
白衣青年长长的出了口气,似乎是在庆幸,也似乎在惋惜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去协会看一眼,起码留个印记,不是吗?”
白衣青年娴熟地从一个鎏金镶嵌的小盒子里抽出两根雪茄,看了眼陆河,又放回去一根。手指划过顶端,留下整齐的切面,而后取出一只镶嵌了一大块绿宝石的火机点燃雪茄,猛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朝前方不断扩张的烟圈。
陆河看了一眼不断扩散的烟圈,皱了皱眉。
“协会的那股子铜臭味太浓了,不舒服。”
“那就算了,这点钱拿着吧,师兄我最近又有的忙了,你——,算了,你爱干啥干啥吧,我记得国外有一些刚研发出来的药物,你可以去试试,或许还能维系个一年半载。”
白衣青年的脸上浮现出些许追忆,掏出一张黑卡,精准的丢进陆河身侧的口袋中,丢了剩半截的雪茄,而后转身离去。
落日最后的余晖打在陆河的身上,直至地平线再无光芒传来。
黑卡里面是一百万,陆河看了眼,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