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文将他拉到书房,一把丢在地上,并锁上房门。
书房已变了模样,与过去和父亲在这里读书写字时大不相同,多了很多艺术收藏品,父亲一整面墙壁的藏书也都不见了。
季运生坐在沙发上,凶狠地盯着季扶生看,他的脸像花脸猫似的,淤青在他的脸上格外明显。
季汉文走到季运生身边,一只大手掌掐住他的后脖颈,将他压到季扶生的面前:“你再打不赢,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爸……”季运生的眼神迷离没有了焦距,似乎是身体本能隔绝了外来恐惧的侵袭。
刹那间,季扶生便明白自己被逮来这里的原因。他站了起来,什么也没说,捏紧拳头,用力朝着季运生挥去。
这一拳却被对方躲避过去了,季扶生穷追猛打,不放过任何机会,尤其是冲着季运生的脸下狠手。他就是要大家都知道,季运生那不知好歹的家伙,又被他揍了一顿。
那是教训,也是对大人们的挑衅。
季扶生自然知道,他这样做,无疑是在刀刃上行走,可这也是他的计划之一,只有这样,他才能不破不立,冲出重围杀到最后。
这一架行进不到几分钟,季汉文就看不下去了,几次上前逮住季扶生,将他当做一个人形肉盾,拖拽他到季运生的面前。
季扶生嘲笑道:“打个架还要大人帮忙,你真是逊弊了。”随即,他朝季汉文吐了一滩口水,反被对方扇了一巴掌。他挥拳反抗,打在季汉文的胳膊上。
对比起来,季扶生的拳头不过是蚊子的叮咬,对季汉文造不成任何的伤害。
季汉文生气地将季扶生丢在地上,转身去擦拭手臂上的口水,趁此机会,季扶生再次将季运生放倒在地上,狠狠地揍了他。
“爸爸。”季运生哭爹喊娘,再也没有了嚣张跋扈的模样,两人之间相差一岁,战力却在这半年之间分出了高低。
季扶生还不解恨,他揪住季运生的领子,故意将其推到季汉文的方向,一步一步挑战季汉文的底线,他想要将事情闹大,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试探季家每个人的站位。
尤其是,季振礼。
随之而来的,是季汉文的怒火被点燃,他一把将季扶生拎了起来:“当时就不该心软。”
一声话下,季扶生整个人被砸到书桌上,脑袋不小心磕到桌角,一阵眩晕,是顽强的意志力在支撑他站起来。鲜血从脑袋上直流而下,热乎乎的流动淌过他的眼睛,滑过他整张脸庞。
季扶生随手操起桌面上笔筒里的一把写字笔,当做防身武器横亘在胸前。他说:“你要是敢弄死我,我看你怎么跟爷爷交代。”
正欲上前的季汉文,被他这一句话浇灭了一切暴躁,季汉文扫了扫身上变得褶皱的衬衫,朝季运生谩骂一声:“废物。”
季汉文走到书架旁,打开地下室的门,拎起季扶生就往里面扔,接着又将门关上。
季扶生趴在地上,身上的疼痛让他无法快速站立行走,眼前一片漆黑,鼻尖萦绕些许腥臭味,他不由自主地发出几声干呕。
他捂住脑袋上的伤口,踉跄地爬到角落里。四周死寂一般,无论是屋里还是屋外,仿佛掉进另外一个空间,隔绝了一切事物。
季扶生的心跳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安静下来,恢复到正常的频率。他抱着双腿,轻轻摩挲脚丫子上面还没完全消失的伤疤。这回,他没有哭,格外冷静。
他把玩着手里的笔,一支一支查看谁更适合用来当防身武器,最后选择那支笔头坚硬的钢笔。屋里没有一点视线,他索性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是一名盲人,思考盲人在漆黑中如何度过。
身上的疼痛让他无法安然入睡,加上处境忧虑,爷爷似乎也不在这里,季汉文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季扶生的思绪从进到警局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甚至在睡觉的时候,也明确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一直在活跃状态中。为了生存,全身的器官和神经都在努力。
他抚摸着粗糙的墙壁表面,大声叹了一口气,随手摸出一支笔,在墙面上写下自己的想念。
写下在西南小镇的那半年时光,依靠想象夏美娟曾经做过的美食,度过这寂静得可怖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