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穆尔漫步在午夜的街头,雪粒沁在发梢,被受洗所打湿的胡渣上凝出了一层白霜。
内城环路的电车站,是工业集团们某次投资狂欢后的残余,它所属的辉煌时代已经被低价出售,只剩有轨电车攀附于城市地表上。
达穆尔付钱上了电车,在最后一排的位子坐下。他并没有打算回家,家里已经没人了。
他在教会福利院长大,无父无母,当然他也从未试图寻找那素未谋面的亲人。他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故乡在哪里,都说落叶归根,但一片灰尘,飘到哪汪水坑,就得在哪里住下。
“这位先生,车上不允许饮酒。”电车司机的声音通过后视镜反射到达穆尔身前。
达穆尔终止了拧开威士忌的动作,将小玻璃瓶揣回了兜里。
电车经过市民广场,中央的大钟指针永不停息的转着,建成时的白石路面已经被踩的发灰而无人清理。这里没有人,十分冷清。
他收回视线,电车座椅前面插着一份昨天的报纸:
头条:“地狱军团与联合军在西山群岛展开交战,公国已向其增派物资和军力。”
今日人物:“第三教堂年终弥撒即将开始,由艾格尼斯修女主持,赎罪券现场有售。”
本地新闻:“本市近期报告多起不明原因皮疹,各位市民外出时切勿与野生动物接触。任何问题,请咨询各教区医院。”
他放下报纸闭目养神,身体半恶魔化后,他的五感也变得更加敏锐。
电车行驶的噪声中,第二排的老婆婆正小声嘀咕着。正前端来自司机坐垫的臭味熏的他胃里翻滚,那是一种汗水干了又湿的,夹杂着廉价古龙水的味道。
圣玫瑰路到了,电车缓缓靠站,达穆尔下了车。
圣玫瑰街区是内城区相对繁荣的一条街道,这里有酒有肉,还有姑娘男人,任何食客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而在圣玫瑰路66号的牌子上挂着橙黄色招牌:小天使按摩房
达穆尔推开店门,店里弥漫着一股草药的清香,还有一丝圣油的味道。他做神父多年,对这些东西有天然的敏感。
店里不大,总共就三张床,前台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年,手里捧着本《异端天使的传说考究》,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少年穿着黑色工服,绑着名牌,写着六儿两字
“叮!”达穆尔按响服务铃。
少年抬起头,脸上有些错愕。
他缩起翘在台面上的腿,整个人吓的弹起来,手里的书都丢在一边。“你找......谁?”
达穆尔递过艾格尼斯给自己的那张名片,“别怕小兄弟,我应该没来错吧。”
少年看了一眼名片,神情再次放松下来,磕巴着用前台座机打了个电话,“喂,队长你在吃饭吗?回来趟,前台来客了。”
漆黑的夜里,涡轮轰鸣着扯开冷风,两束强光从街道外驶来,那是一辆黑色的机车。一位穿着皮衣,肌肉发达的中年男人停好车,骂骂咧咧的推门进来。
“就你小子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