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许久老者终于喘平了气息,他使劲用力扒拉着自己的那根桃花拐杖好支撑自己站起来。
众人见状纷纷上去要搀扶他。
“别动我,我自己能行。”
他一声怒吼,仿佛是向眼前你一言我一语的众人宣示自己作为族长的威严,而不是一个将死的老头。
族长西荞憋足了气,双手使劲的时候,连手带拐杖都在晃晃悠悠的,那样子好几次拐杖就要支撑不住,连人带拐杖再次摔倒在地。
终于,他站了起来,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等气息完全喘匀,他着急的说着。
“你们,还认我这个族长吗?”
他直接对着在场所有人发问。
大家一个个的面面相觑,不知道族长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不认,当然认了啊,你不是谁还能是我们组长啊?”
刚才那个年约五旬的男子率先打破了沉静。
“哼,我看我应该马上就不是了,这么多人,就一个人这么说,看来是都不服我了”
这次说话带着了一些阴沉的语气。
这下众人听出来了族长的不满,在当下这个时代,活了这么久的族长简直就是众人主心骨,也是他们生存下去的活指南。
于是他们纷纷表示:
“族长,您这是什么话啊?我们怎么会不认您啊?”
“就是啊,我儿子小时候被毒蛇咬了,还是您抱着他用艾草熏了整整一天的伤口这才活到了现在,我现在都有孙子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向族长表示着自己的衷心和历年来受到的恩惠。
“那好,既然你们还认我这个族长,那就听我的,咱们这次咬着牙,也去把夏王交给我们部落的任务我完成了。等你们回来,把物资上交给传令官,我自然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老者说完,原本昏暗的眼神,此刻像是一道从远处射来的精光,把在场众人瞪得一个个的头都不敢抬起来。
“我赞成族长的意见!”
刚刚回来的青莽站在人群最外围,以至于他都走到部落中心没有一个人发现了他。
“青莽你!啧,小孩子别乱说话。”
一旁一位老妇人对着青莽不满地说道。
“柳二姨,我知道的,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替族长,也以一个小辈替咱们族群的未来说几句。”
众人看向青莽,大家知道,这个年轻人不能当做一般的小孩子看待。
13岁便跟着大人进山狩猎,15岁下水捉虾、捉蟹,甚至敢蒙着头爬上几米高的树上,只为了给生病的栾安摘蜂蜜。
这个孩子为了拉扯大这个妹妹,什么苦都吃过。
小小的年纪为了得到跟成年人一样的收获,付出的可想一般。
“你说?你算老几啊?你说个屁,这么多的兽皮任务,怎么完成?”
“就是,前两天,为了多打点猎物,咱们最好的猎手,谷尤,被一头野猪直接拱翻在地,到现在别说能不能下床了,就连这次能不能熬过去都不好说,族长又是给他敷草药又是给他施针的,人到现在都还昏迷着。就你这么一说,我们都跟着你去玩命啊?”
众人本就不想完成这次任务的心情,又一次被点燃了。
他们都很清楚,这次的上交兽皮的数量,在场的这些人家,但凡男丁去了,就一定有回不来的。甚至,还很有可能,全都回不来。
所以,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砰砰砰!”
族长西荞狠狠地把拐杖在地上捅了几下,随即他又不容置疑的说:
“你们都闭嘴,听听青莽的。你们多大年纪,他多大年纪?他还没你们活得时间长呢。他如果出事了,他家小妹栾安不更活不了吗?他都不怕,你们怕个啥?”
一听族长这么说,人群瞬间也哑口无言了,一双双灰蒙蒙的眼睛静静地等着青莽开口。
“各位叔伯弟兄婶子们,我知道,这次是一个没有把握的任务。可是,先不说我们有没有其他选择,单就一条,如果我们选择拒绝,会如何?这不就相当于我们脱离了夏王的统治,不认他这个大族长了吗?”
“那我想问一下各位,到时候怎么办?如果夏王派兵来问罪,谁去担责?我们能跟夏王军抗衡吗?让老族长去吗?你去吗三狗哥?”
青莽一边说一边对着身旁一位瘦骨嶙峋的少年说道。
“嗯嗯嗯嗯~~~~”
这叫三狗的少年像是看见瘟神一样扭着头就跑到了人群的另一面。
“到时候我们举族被抓,不是充作奴隶就是被作为人牲,等待我们的只有极为凄惨的下场。”
众人想起每年大祭司在祭台上对人牲的生砍活剥,那凄惨喊叫翻滚的肉体,一个个的噤若寒蝉。
“所以,我们没有选择,不是吗?”
见众人不反对,他继续说。
“那好,我们说说接下来的事情,假设我们去狩猎。不外乎有以下三种情况:”
“第一种,我们完成任务,皆大欢喜;”
“第二种,我们完不成任务,但是差的不会太多,这种情况大家每家出点贝币,我们把传令官给打点好了,也算是把这次危机渡了过去;”
“第三种,那就是我们完成的情况距离上交的数目差的实在是太多,那么这种情况我们到时候再做打算也来得及。”
“至于这打算,其实我想族长早就开始筹划了,是吗族长?”
西荞面露笑颜,一只手捋着自己的胡子,点头笑着看着青莽。
“这小子心思够细的,连我开始为部落寻找下一步迁居点都发现了。”
西荞虽然面露喜色,但是内心却有一些惊诧。
“不错,青莽说的对,我确实已经在为咱们部落寻找新的居住地了。”
他接着说。
“我们虽然归属于大夏,但是,我们却是生活在大夏的最西边。平日里,我们的收成作为朝奉那是一点都不掺假的给夏王交了。可是呢?”
“在我们被东边的姜羌氏族和南边褒族侵略的时候,夏王他在哪里呢?”
“我们不能像被擒住的雉鸡一样任人宰割。凭什么我们完成了我们的职责,换来的却是无休无止的索取!”
族长西荞说着说着逐渐激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