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天了?
还能出去吗?我不知道。
我早就死了,在我终于了结多年的仇恨后。想起他们的痛哭,我简直快抑制不住狂笑。终于不用在痛苦的煎熬,不用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捂着心口发抖。他们的下场一瞬间粉碎了压在我精神上多年的大山,我解脱了。
可我不想在短暂的狂欢之后,每日每夜害怕审判的到来,虽然我认为没留下什么证据。但我多年紧绷的神经再也接受不了摧残了。为什么要没苦硬吃呢?舒舒服服的离开,留下最后的体面,很好。
有人会为我痛哭么?一定会的吧,我算得上事业有成,总是温和有礼,幽默健谈,绝大部分认识我的人都会称赞。糟糕,他们会不会疑惑我为什么英年早逝,突然离开,事出反常必有妖,或许我做的事会被扒出来?那我多年经营的人设,啧啧啧。毁就毁了吧,这个好人面具戴的太久了,久到我麻木,剥下来也好。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在一个装修很正常的房子。厨房有冰箱,打开,有我爱吃的草莓。红艳艳的,沾着点水汽,自从我心理状态出了问题,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食物带来的快乐了,吃什么,做什么,仿佛都一样,知道它好吃或者不好吃,但内心毫无波动。鬼使神差,我端出了草莓,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液一瞬间刺激了我的味蕾,也霸道的控制了我的大脑,我为吃到了喜欢的东西,而感到愉悦。久违了这种快感,好像真切活着的感觉。那一刻我心情愉悦,不论如何,我恢复了感知力。
或许,我被人救下了,或许,针剂成分错了。救下我的人呢?我也想过会不会被人绑架了,进行器官买卖等等,但不应该有这么好的待遇啊。
当我再度打开冰箱探寻的时候,我知道,我不必再思考那些问题了,因为,刚刚我端走草莓的位置,稳稳当当放着一盘葡萄。我将冰箱里里外外探查一遍,将里面所有东西全部丢出来,很快,它当着我的面,复原了,出现了我爱吃的小点心。没有任何可以人力操作的余地。
惊讶,茫然,惶恐,想逃离才发现原来,并没有大门。我疯了一样冲到客厅窗边,颤抖着拉开了窗帘,窗外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空洞的黑,让我发自灵魂的震颤。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有什么反应,总之我笑了,克制不住得大笑,笑到呕吐。
接下去几天,我想最合理的解释应该是我死了,至少在我那个世界,我已经死去了,而这里,是天堂?地狱?我不知道,我作了恶,却也行了善。我该在哪里?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一个死去的人还需要给我准备食物,为什么要有舒适的床,柔软的沙发,漂亮的浴缸,却没有任何可以用以通讯的设备,没有任何娱乐。我想找个人问问,或许,是不是该有个人来告知我一声这里的规则?是不是该通知我点什么?
我被遗忘了。一直到今天,我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没有日出日落,没有时钟。
最开始我想在本子上划痕记录我睡眠的次数,我很难入睡,但每24小时,总会困乏一次。以此能粗略的估算时间。但我第二天醒来,本子上的痕迹不见了。只要我睡眠,就会自动清理痕迹,我什么都留不下来。什么都做不了,连写点东西,自娱自乐得做不到。
哭泣,疯狂都经历过了,现在我更喜欢给冰箱里的食物讲故事,在我活着的时候,天天装三好青年,听到过很多八卦,但人设不允许我多嘴多舌,于是现在,我把那些八卦添油加醋的和草莓讲,和葡萄讲,同时用牛油果伪装成八卦里的人物,讲到兴奋的时候,抄起榴莲就揍它。
“想出去吗?”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女声。此刻我理解了什么叫垂死病中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