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烟城,原是渊国流放囚犯之地的前哨,地处极东。
新帝登基,皇恩宽容,大赦天下,准许白烟城建立,至今已有十年左右的历史。
是故,此地之贫瘠可想而知。
白烟城所在尚好,属于最后一点‘绿洲’,再往东而行,是那一望无际的戈壁滩,黄沙漫天,狂风呼啸,茫茫不见活物。
同理,此地亦是与渊国其他城池相隔甚远,有那崇山峻岭连绵不绝。
石砚玉和小哑巴沿着官道向西而行。初平坦宽阔,两侧多行人,有驴车,独轮车往来,四下有沃土良田;路遇岔口,取中而行,道路变狭窄,行人少往;复前行,四下有密林矮丘,路势上抬,渐而蜿蜒,数里不见人,远远的望见那村落在山坳处,周边鸟兽声渐起,山风吹拂。
二人这一路行来,走走停停,饿了就吃干粮,累了就在阴凉处歇息,偶有赶驴车的好心人愿搭他们一程。
若问起去向,石砚玉就说去乡下投靠亲戚;若是碰上个健谈了,少年也会与人天南地北的聊;无人时,少年便给小哑巴讲那《溪梦杂谈》记载的趣事,坚定小家伙修炼的决心,要么就一起欣赏些山水风景,看那天上的云究竟像何物。
因是首次外远门,二人对一切都感到好奇,倒也不觉得枯燥。
只是小哑巴不似石砚玉已经修炼,精力旺盛,体力充沛,她身子骨弱,走上个几里路就要停下来歇息。石砚玉则用灵气来帮她缓解酸痛的肌肉。
期间途径一处洼地,恰巧有野鸭在水中嬉戏,石砚玉便为小哑巴展示起飞石绝技来。只见他随手捡了一块红枣大小的石子,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瞄准其中最肥硕的野鸭,喊一声‘中’,射出石子。
石子如利箭般疾驰,精准命中那肥硕野鸭头部,伴有羽毛飘零,惊的其余众鸭争相扑水逃入那杂草中。
“好运!好运!今晚可以开荤了。”
石砚玉大喜,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的一次尝试,竟然收获了一只肥鸭。
少顷,肥鸭被从水洼中捞出来。
石砚玉一看,这肥鸭还未死,只是晕头转向,便找了一根结实的藤蔓做个套子将它脖子套住,交给小哑巴牵着。
这可给小家伙高兴坏了,溜着肥鸭跑。
少年却从打鸭事件中得到启发,沿路开始苦练飞石绝技,并且收集一些极具杀伤力的石子,欲成对敌手段。
二人又前行一段,天色渐晚。
石砚玉爬上树木眺望,见得前方有一小村落,有袅袅炊烟升起,便想着借宿一晚。
不多时,二人到了村口而入,见得有一身穿开襟短打,搭短裤的老头拄着拐杖向外眺望,露出黝黑的皮肤和清晰可见的肋骨。
石砚玉上前问道:“老丈,你在等人吗?”
天色暗淡,加上老头又是老花眼,看不清少年模样,只道:“是的啊,在等我儿呢。他进城卖山货了,应该在这两日就回来了。你是哪家的孩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吃饭。”
石砚玉道:“老丈,我住在隔壁村呢。老父老母也进城了,我们兄弟没人管,贪玩了些,不小心迷了路,到了你村来。不知能不能在你家借宿一晚,明日寻路回去。”
老丈道:“哦,那你两个可真是贪玩的孩子。借宿是没问题啦,你们没吃饭吧,我叫老婆子多添两双筷子。”
石砚玉眼睛一亮,“谢谢你,老丈。我们还抓了只野鸭,一会儿可以宰了吃。”
“那老头子我也有口福喽。”老头呵呵一笑,道:“行了,那你们跟我回家吧。这么晚了,我那儿应是不回来了。”
老头遂领二人进村。
小哑巴一手牵着肥鸭,一手悄悄拉住石砚玉的衣角,委屈巴巴的比划手势。
石砚玉摸头安慰道:“没关系啦,我下次给你抓只更大的野鸭。野鸭肉很好的!”他咽了口唾沫,老实说他自己都没吃过。
却是小哑巴对肥鸭产生了感情,不愿宰了吃。
老头的家就在村口附近,转眼即到。
“老婆子,再添两碗筷子,有两位小客人来了。”老头推开木门向内喊道。
...随即,一位慈祥的老妇从里屋走出。
小哑巴虽然不舍,却还是搭手老妇烧热水,褪鸭毛,准备晚饭,乖巧的模样令老妇十分喜欢。
石砚玉则是向老头打听起周边情况来,主要是想了解那拦在前方,一眼望不到边的连绵山脉。
老头便说这山凶险万分,其内有毒虫肆虐,猛兽横行,山魈鬼魅夺人魂魄,终年浓雾弥漫,沼泽遍地。村民都只敢在山脉外围活动,不敢深入山中,更别说横渡此山。渊国都是宁愿绕开此山,修要走上数月的进山道。
说到这,老头很是佩服那些逃难至此的祖辈,为他们这些子孙后代找了块与世隔绝的好地方,不用受那战争之苦。
可是想到而今此地早被渊国涉足,又不免唉声叹气。
随后他话锋一转,谈论起近期山贼作乱一事。
石砚玉认真倾听,记下老头说的危险之事,暗自警惕。
通常老人聊起来都是没完没了的,因为他们有太多的故事要讲。老头说到大山,便不可避免的说到他那靠山吃饭的儿子,再说到白烟城。
白烟城石砚玉熟得很,可算是搭上话了。
好不容易,晚饭做好了,肥鸭除羽毛外,全身上下都被端上桌,半点不浪费,做了一桌全鸭宴,再有三两碟咸菜,十分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