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医院离家不是太远,也就十几里的路程。这条路对于于春苗来说熟悉极了,从她上中学开始,风里来雨里去的,不知走过了多少趟。
也许是因为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也许是因为成家后更加成熟了。最主要的是,现在她兜里有了钱,那份经济上的独立让她挺直了腰板,自然说话有了底气,言谈间充斥着前所未有的自信与从容。
于春苗催促着愣在那里的父亲,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把咱家的那辆板车拉上,现在就走。”
于爸爸还从未见过女儿理直气壮的样子,知道她在为母亲的病着急上火,也不去计较,本就少言寡语的他把身上披着的衣服穿好,转身去院子里拉板车了。
于春苗重新坐回到炕沿上,胡乱一把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安慰母亲说:
“妈,你忍一忍,咱们到了医院就好了。”
于母无力地抬起厚重的眼皮,再次摇了摇头,“妈是要死的人了,还花那个钱干啥。”
听到这话的于春苗忍无可忍,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背过脸去,不愿意让母亲看见,只是扯开堆在炕上的两床棉被,往怀里一搂,径直朝门外走去。
于爸爸这会儿已经将板车拉到了院子里,手里挥舞着不知从哪里搜罗出来的一把笤帚,正用心地打扫着车上的灰尘。
于春苗利索地把棉被铺在了板车上,这才卸下肩上的双肩包放好。
她小跑着回屋,扶起羸弱的母亲坐住了,她缓缓地下蹲着,极力搜索着最合适的角度,让自己的背部与妈妈的身体完美地贴合。
当母亲的身躯软软地趴在她脊背上的那一刻,于春苗就化身为母亲最坚实的依靠,最温暖的避风港。
一切都很顺利,母亲也不挣扎和抗拒,任由她安排着,顺从地躺在板车上。一家三口,在车轱辘发出的吱扭扭的响声中,披星戴月地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