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善明走后,刘家谦才稍稍靠前了一些,他自己都刚刚受伤还未痊愈,要拄着拐杖才能行动,靠得近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况且这么多年以来,他始终对卢荣深心怀愧疚,实在不想直面对方。
卢荣深见到刘家谦凑过来,冷哼一声,出言嘲讽道:
“你来干什么?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废人,还指望能帮上大哥什么忙不成?”
刘家谦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着卢荣深,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默默低下了头,良久才低声道:
“我这些天没法照顾大哥,就拜托荣深你了。你突破炼血巅峰的喜事,等我恢复再亲自上门恭贺。”
卢荣深思考了一会,语气平淡了一些,但还是能够明显感知到其中蕴藏的怒火:
“废物!你滚!滚的越远越好。我不想看见你。大哥也是我大哥,我自然会照顾好,用不着你说。”
刘家谦的眼睛里氤氲了些水汽,眨动频率变快了不少,声音发颤:
“你就这么恨我吗,荣深。璇雅当初受辱,我也伤痛欲绝,无数次想过人生一了了之。我上告大同府的本家,却不想那些人和韩尚才互相勾结,将我穴窍封塑,终生成为废材。我尽力了,尽力了……”
说到后面,刘家谦的声音明显带了些哭腔,整个身体都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卢荣深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自顾自搀扶着管三豹进了屋里。
刘家谦呆呆伫立在原地,表面上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瞳孔其实早已经有些涣散,渐渐什么都看不到了。十多年了,可年轻时候的那件事情仍旧停留在他脑海里面,历历在目,仿佛昨日才发生一般。
恍惚中,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衣着朴素,面容清秀,不着粉黛的鹅蛋脸白里透红,微笑着喊他“谦哥”。
“谦哥,你重伤未愈,还是坐下歇一会儿吧。”
听到刘封的话,刘家谦这才回过神来,摆手拒绝了刘封的搀扶,慢慢回到了座位上。
刘封跟着坐下来,结合方才几人的表现开始思考:
“真没想到,一向不合的卢荣深和谦哥之前竟然是好兄弟。看卢荣深的表现,我之前的顾虑似乎是有些多余了。他应该是没有下死手的打算。”
“那谦哥前几日所受的伤应该只是其出手威慑了。或者,有人故意栽赃南堂?可云县的水这么浑,若不是南堂所为,又是谁主动出手呢?”
“陈堂主的表现同样有些出乎意料,一向温文和气的陈堂主,竟是当众发火,到最后都没怎么给帮主和卢荣深脸面。”
隐约听到了几位堂主和帮主的一些对话,刘封稍稍理清了一些头绪,却仍旧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另一边,卢荣深安顿好了管三豹,正欲离去,却听到了管三豹虚弱的声音:
“荣深,你我二人昨夜的比试,莫要告诉老二和老四,我本就身怀旧伤,如今发作而已。能苟活这么多年,也算是我管某的幸运了。阿谦那里,你也切记不要在对他下手了,出气了就好,好歹兄弟一场,若是下了死手,我死也不会瞑目啊。”
卢荣深的身形一僵,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身:
“大哥,你也觉得是我出手伤了那废人?”
管三豹没有明确回答,可躲闪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
“大哥,你我兄弟多年,有如至亲。此番生疑,实在是令人寒心!我卢荣深虽谋划颇多,却一向行得正坐得直,什么事都摆在明面上,绝不会做出苟且龌龊之事。你好生修养,待我处理完帮中事宜,再来探望你。”
说完,他示意陈鸿进来,自己则迈步走了出去。
见到卢荣深出来,刘封收起了心神,正了正身子。
卢荣深先是将主位前的桌子擦拭干净,而后拉来一把椅子坐在了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