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自家灶房制作晚饭的陈光棍听见了敲门声。
“陈大哥在家吗?”
“在家、在家。”
听见这柔柔嗓音,陈大勇慌不迭跑出屋子。
女子推开了掉漆的院门,笑吟吟道:“我想让顾连城烤鹿肉来吃,哥哥有空吗?想麻烦你去知会一声。”
“有空,有空,我现在就去给他说。”
在出院门的时候,对着明艳如秋芙蓉般的脸庞,还不忘说讨好的话。
“妹妹使唤,哥哥啥时候都有空。”
陈大勇在女子清脆的笑声里向西走去,在与站在路边那个外乡男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妒恨的目光撇了对方一眼。
途中不断和人打招呼,路过寨子中间偏西的王寡妇家时,见院门开着,就放缓步子去看。
年近四十的寡妇正弯腰在自家水井边淘菜,撅起腚儿正对着院门,这让男人不由自主就收了步伐。
妇人似有所感,扭头一看,登时冷了脸。
她站起狠狠地瞪了光棍一眼,在转换位置的时候嘴里低声说着什么。
不用问,铁定是在用恶毒的字眼咒骂自己。
对于妇人的愤恨与咒骂,陈大勇报以撇嘴和一声‘嘁’。
他继续走着,嘴里嘀咕道:“装什么装,表面上不搭理男人,背地里还不是一样的放荡。”
想起那晚妇人用物件取悦自己的身体,白花花的身子像条肉虫般在床上扭来扭曲,光棍汉双眼放光,难以自禁地吞了口吐沫。
最西端。
寨里人都知道顾瘸子的嗜好,陈大勇见顾家两扇木门虚掩,便对着石崖高声叫嚷。
“瘸子、瘸子,你家那野崽子打猎回来了没?外来的人家要吃烤肉,赶紧去做。”
“没回来。”
石崖上应了一声,然后就有了脚步的动静。
“那咋办?一口吐沫一个坑,答应人家的事儿可不能不算数啊。”
陈大勇瞪眼对老男人发难。
“我来烤。”
顾雍走下崖,打开院门。
“你行不行啊?”
陈大勇满脸的质疑。
瘸腿男人没做声,进院后径直走入灶屋。
光棍在院门迟疑了片刻,在不放心的驱使下跟了过去。
顾雍正用棒槌敲打砧板上的肉块,看那暗红的色泽像是鹿的后腿。
“你这是做啥?”
“适当的敲打能让肉松散,容易入味,也好嚼。”
顾雍说完将棒槌递来:“你来敲,我去准备别的东西。”
就因为懒惰才没取上媳妇的汉子很不情愿地接过来,以和尚敲木鱼的漫不经心来对付不应该的使唤。
片刻后,顾雍从里间又拿出来一块去骨的鹿肉,三四斤的模样,像是肋部。
“他们两个人,多了吃不完。”
陈大勇嘟囔道。
“这块留给你。”
顾雍把冰凉的肉块扔在砧板,转身出屋。
“瘸子很会卖人情嘛。”陈大勇裂开大嘴,抡棒槌的胳膊立刻有了力气。
等他把两块肉敲打得七七八八,瘸子已经在屋外支好了烤肉架,也已升起了火。
大功告成时已是天色昏黑。
吃饱喝足的陈大勇抹掉嘴上的油,决定给顾雍透露点东西,一是,吃人家的嘴短,二是,瘸子爷俩可都是百十里内最厉害的猎手,提供了消息,他们得手后肯定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他以神秘的语气低声说道:“顾老哥,你知不知道咱们寨子里有什么特别地方?”
正在拾掇摊子的男人瞥一眼这个忽然神神叨叨的家伙,没有吱声。
全寨子都知道男人冷淡的性子,陈大勇没有不悦,用手指了指地面,继续以低沉的嗓音讲述。
“寨子下面埋了宝藏。”
这是他在午后偷听来的秘闻,但并不准确,原话是‘那东西就在寨子下面’,而具体是什么东西那道嗓音没有细说,为了打动年迈的猎人,他添加上了‘宝藏’两字。
可这么惊人的隐秘消息也只是换来了老猎人的一瞥,连神色都没有变化。
陈大勇很失落,感觉不被人信任,虽然自己经常胡说扯谎,但这回是真话啊,呃,应该说是有大半的真实。
他因此而失去了再聊下去的心思,道别后拿了烤肉匆匆离去。
神色平静的瘸腿男人目送他走出院子,神情才有了变化。
他那双斜入鬓角的剑眉蓦然皱了起来,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