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升腾起一股倔强与悲凉。那份儿女情长,早在她的世界崩塌时,便已碎裂成无法拼凑的残片。
站在微弱的晨光中,感到一阵冷意。那个曾想要为她创造一方安乐的少年,早已模糊不清,甚至连在梦中,他的模样也像水中倒影般,变得虚幻。
“梦早已醒了。”她低语,抬起头看着天际,眼神决然。
将军的大公子张博意天性好武,整日沉浸于兵器刀剑之中,一心向往沙场征战。二公子张赋意则性情散漫,迷恋享乐,在灯红酒绿中流连忘返,两位公子多年未在科举官场上有所建树。于是,聪慧伶俐的小公子恒意便成为了家中重点栽培的对象。
这一日,李思玖陪着小公子恒意在城外练习马术。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伴随着尘土飞扬,大公子张博意带着一队人马疾驰而至。他神情略显急切,远远地便开始呼喊:“恒意,快下来,与京都贵客问好。”
李思玖不禁暗自发笑。大公子一向豪放直率,如此客气的语气着实少见。按照他的性格,平时必定直接吼一句:“小崽子,还不赶快过来?”果然,见恒意迟迟没有动作,大公子忍不住又大声补了一句:“小崽子,还不快点!”
随着队伍靠近,李思玖终于看清来者的身份,正是从上京来的司礼处行司刘大人。此行是奉皇上之命,为相国之子迎娶掖国安贝公主一事做准备。而宰相之子也将在半月之后抵达朝阳城。
听到这些,李思玖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波动。于是,逮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她悄悄找到张赋意——张家二公子,表面轻佻放荡,实则内心缜密稳重,也是唯一知道李思玖真实身份的人。
“二公子,最近可好?”李思玖问道,眼中流露出关切。
“最近不太好,总为你忧思。”张赋意微皱眉头,目光中流露出警觉。
“为何为我忧思?”李思玖略显惊讶,暗自思忖是否出于对她身份的担忧。
张赋意满脸认真地说道:“为你忧思何时要戳破你女儿家的身份,嫁给我这个好儿郎呢?聘礼我都准备好了,吉时也算好了,这个月到下个月每天都是吉时,你哪天方便呢?”
李思玖听罢,气血翻腾,心中一阵翻滚:“此事,你是否已经如实告知你的家父?你爱上了一个男儿郎,现在还要娶他?”
二人打趣吵嘴,仿佛成了一种独特的默契,每次见面都必不可少。李思玖心中清楚,张赋意看似放荡不羁,实际上对府里乃至县城的大事小情都了如指掌。她从大公子那得知了相府的迎娶事宜,但她心里困惑的是,迎娶公主的到底是相府的哪位公子?是二公子林秦,三公子林肃,还是四公子林瑱?
沉默良久,李思玖试探性地问道:“二公子,您可知道,这次迎娶公主的是相国的哪位公子?”
张赋意却似乎没听见,自顾自说道:“司,我想好了,明日成亲即可,到时候生个五六七八个小孩,排队给我们问安,可好?”
李思玖哭笑不得,虽然心中有些气恼,但也不禁感到一丝甜蜜:“嗯,那你自己赶快去做梦吧。”
张赋意满脸期待,故作认真地说:“好啊,为夫带你去睡觉,一起做梦。”说着,便朝她逼近,作势要抱她入怀。
李思玖大窘,连忙后退,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越发无赖了……”
“夫人,开个玩笑嘛!”张赋意笑着摆了摆手,目光柔和,“明天我去给你下聘礼。”
李思玖心中悲苦,她深知二公子张赋意对她的真心与爱慕,若不是命运的桎梏,她也愿意与他携手共度此生,享受一份安宁的幸福。然而,那段无法抹去的往事始终如影随形,悬在她的心头。她明白,若是张赋意娶她,恐怕只会带来灭门的惨案。或许他能心甘情愿为她赴死,但他的家族又是何其无辜?她不忍他承受与自己一样的苦楚。
既然逃避与躲藏都无法改变命运的轨迹,李思玖下定决心,主动出击。她不想再做那个被动的角色,任由命运的洪流冲击。
“张赋意!”夜深风凉,李思玖从随身携带的药囊中取出一粒药,放入口中,以此来压制身体的疼痛与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