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多说,鹿车进入小镇后便沿着宽阔平整还很崭新的沥青路,向地势渐高正是那片灯华锦亮的街市方向跑去,结果一到地方,这两位车夫可就都有点儿目瞠心悸啦……
一眼望见这片应该是小镇上最富庶最繁华街市,于西北面的山坡林地上那坐拥十几座独楼小院的庄园式豪华旅店里,几乎是一片漆黑!
同侧街边上明亮的路灯下,码着一溜足有十多具头部血肉模糊几乎全裸的尸体……
“这…这位长官不是说来接人吗?怎…怎么跑到凶杀案现场来啦!莫不是让我们来接…死人的吧?那等把这些尸体都拉到了哪片儿背静地儿给埋……,他们是不是…也得把我俩…变成尸体一起埋喽啊!”
在把鹿车勒停在路边的一瞬,俩车夫是越想越胆战心惊,连收缰绳的动作都有些变形,全身也开始抖如筛糠!正赶这个慌恐不已的节骨眼儿,前车的车夫老弟就觉着左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登时一个激灵……,
等他不由自主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身边这位细高个儿削长脸儿的银袍长官,只见他冲自己挑眉挤眼儿低声压嗓地说一句:“老弟!不用担心~~~!我们是不会让你俩白跑这一趟的……”
老弟一听,差点儿没从车前座上出溜儿到地上去!他险一险就想顺势弃车而逃了,可他又何尝不知,想从在这些修者或进化者凶兵的眼皮子底下逃跑?除非他肋生双翅……
还好,当这位长官身形一晃下了鹿车,惊恐万分的车夫老弟顺着视线,就望见从庄园大门左侧那栋足有三间正房大的门房里,出走出了一位中等身材的银袍老长官。
一看这位满头灰发气定神闲仪表堂堂,五官端正慈眉善目的老长官,就不像是那种会做出过河拆桥,吃饱了就打厨子,用完车就杀车夫等劣行的歹人……
车夫老弟可算是心弦稍释,小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眼又见从庄园里走出两名彪形大汉款的银袍长官!
这两位长官都是高大魁梧,气势威猛,相貌粗犷!不过也还好,仔细一看那二位的眉宇就属于那种性情爽朗,不拘豪放,说不定还很慷慨大方,一见车夫车赶得好还可能给点儿奖赏……
联想到此处,车夫老弟不仅顿感绝处逢生,还在心中暗暗升起点儿柳暗花明的小期盼呢!
可哪曾想,正值他转忧为喜之际,忽听从庄园内无灯光的阴暗处,传来一声凄惨的呻吟“呃啊~~!”
再下一眼,当车夫老弟看到从来声处的黑暗中走出的…两道身影,只吓得他差点儿没当场尿车座上!那两道身影可不是都用脚走出来的……
是一名身穿墨蓝色厚麻棉中长款泰卢族猎装,深棕色收腿厚麻棉猎裤,紧扎深棕色三指宽斜挎单肩皮腰带,一头乱发,一脸大胡子,风镜遮眼的…应该是年轻人,于右手上拎出了另一人来。
先不说被拎出来的那位咋样,车夫老弟光看这位大胡子风镜的年轻人,只说身形是极为精壮挺拔傲骨铮铮,可他那一身汹涌寒鸷,凛戾透骨的杀气是怎么回事?
车夫老弟只是看着那人就感觉骨缝里往外冒寒气儿,脖梗子往上窜冷气儿,浑身战栗得比前一刻的颤频还高!
这一瞬他脑子爆出的见解是:这个家伙绝对是…只要看谁不顺眼就会冲过去捶死谁的那种凶人!搞不好那些尸体都是他的手笔……
再看被那凶人薅着后领拎在手里的那位的惨相,似乎更印证了他的这种推定!
不过当他不由自主得又多瞥了两眼那个半身瘫软神情萎靡,半脸涂血鼻青脸肿,衣着倒是挺华丽的矮胖子,于闪念间总有一种熟头熟脸的印象!
不过都这个节骨眼儿了,他哪儿还有心思去追忆往昔?求生的本能在不断得警示着他,置身于这种凶人利爪的笼罩下,既然逃无可逃?那就非礼勿听非礼勿视,装作事不关己也许能混得一线生机……
于是车夫老弟慌忙把头转向另一侧,两眼故作出目光空洞状,希望尽量不要引起那凶人的注意。
可人类的脑电波就是这么顽皮,就在他刚开始装傻充愣之际,居然一下就回想起来,被那凶人虐到半死不活的这个矮胖子是谁啦!
那不就是喜欢穿布料和手工都很贵的泰卢族锦袍,头顶一撮浅棕色小卷毛的小白胖子‘迈修.艾布利缇’,这座督坎普镇的镇长吗?
突然想到了这人是谁,他不自觉又向前方道边上那一溜尸体偷瞄了两眼。
虽然那些尸体都身裸面烂,根本看不出生前的面貌,他却马上联想到了这些死人的身份,也因此于不知不觉中,那要被崩断了的心弦竟慢慢得放松了下来!
不过他还是不敢再看向那凶人所在的方位,因为此时他鼻腔中的嗅觉细胞,终于可以辨识出由那些尸体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
同时也能听到几位长官用自己懂得不多的世界语偶尔聊了几句,还有迈修镇长时不时发出的凄惨呻吟,好似在向自己证明他还活着!
就这样又尬等了十几秒,从这条主道的前方渐渐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车夫老弟移目光望去,见远处的街角转出来两团慌慌张张的身影,朝这个方向一路颠簸而来。
等两人跑到近处,车夫老弟才看明白这二位为啥都跑得那么颠簸?因为两人都是一身虚膘的矮胖子,一跑起来全身上下都在颠簸!再看清了两人的形貌着装风格,他也就大概判断出了这两人的身份。
跑在后面的那个身着锦袍的年轻小白胖子,肯定是迈修镇长的大儿子,他怀里还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皮袋子;跑在前面的这位,被汗水和泪水冲花了油头粉面的花猫脸儿半老徐娘,一定就是迈修的老婆子……
等这二人一路呼哧带喘,跑到同侧道旁鹿头的位置,是不约而同急刹主脚步“扑腾”跪倒在地,那小白胖子把怀中的皮袋子高举过头顶,两人都是剧烈喘息面带哀求,满眼惊恐地看向4位银袍长官和那凶人!
下一瞬于车夫老弟眼角的余光中瞥见银影两连闪,那小胖子两手托举着的篮球大小的皮袋子就不见了。
于是车夫老弟奓着胆子,轻扭脖子狠转眼珠子,偷瞟向4位长官和那凶人的所在,只见是两位壮汉长官中的一位,手里正掂着那个皮袋子,然后很恭敬地对那凶人说了一句世界语。
这回车夫老弟算勉强听明白了带数字的这句“有三百枚了!”
再看那大胡子风镜凶人,先对那壮汉长官轻点了一下头,接着一提臂把糠皮袋子一样的迈修镇长拎到齐肩高,转头冲他说了句泰肯萨语:“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我就来杀你全家!”
他这句狠厉切齿如兽吼鬼嘶的叱喝话音未落,再看对面的早吓破了胆的小胖子和老婆子都是磕头如捣蒜,口中连呼:“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紧接着就见那凶人厉喝了一句:“滚吧!”同时一抖手,把迈修那肥滚滚的身躯抛向了两母子。
结果却是把迈修镇长“嗙”的一下,摔在两母子面前在地面上,只摔的镇长“哏儿咯”一声,差点儿把他剩下这半条命也给摔散球了。
且不说那两母子是如何忙不迭的连搬带抬,前背后托,胖儿子背起胖爹和老娘仓皇而走!
这头儿车夫老弟又听那凶人用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冲庄园的门房低喝了一句,随即就见有白影清摇。
车夫下意识地转回头看去,却一眼望见原来是一个跟着一个的身裹白被单,肩背瘦俏,长发垂落面容姣好但气色十分疲弱,犹似临风惊抖的女孩子,从门房里鱼贯而出走向了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