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而今是四月初了,只不过千秋城却还没有下雨,大朔国的清明也不讲究祭祀祖先,行人自然也用不着断魂。
孟然两辈子的清明都是这个时候,虽说都是节气,可若论起各自所承载的历史背景以及文明风俗,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山是连绵群山,路是一条羊肠小径,两侧是茂密翠林,宛若一幅层次分明的水墨画卷;孟然两袖飘飘行走如风,如同画中人一般,眨眼之间便横跨了数丈之远的距离。
此处荒无人迹,自然无需施展障眼之法,孟然当下便也任性了一回,周身气流不停运转至足底,令原本就不慢的速度顿时激增到极致。
反正千秋城距离四方镇还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即便是如此速度,孟然也不担心会走过了头,同时心里也存着几分试验自己如今速度的念头。
如今孟然对于这道“疾行之法”的施展越发得心应手,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满足之感,五行之法强则强矣,实用性方面便要差一些了。
来此之时乘坐的是马车,即便如此也花去了大半天的时间,而今孟然单凭脚力,估摸着速度肯定会比前者快不少,至于舒适性就不做追求了。
他其实早就想回青龙观了,如今千秋城事了,便也丝毫不做停留,与诸位阴司属官打过招呼之后便独自上路了。
昨日罚恶司属官将左黜可是折腾的够呛,好在最后也是从对方口中知晓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其中有不少敏感之处都指向了城主府,令赵城隍是气愤至极。
孟然与赵城隍相识时日不短,还是头一次见对方如此失态。
今日早些时候,赵城隍已经代他到城主府讨得了朝廷封正,至于二人又聊了什么,孟然便不得而知了。
当然了,若是直接开口询问的话,赵城隍大概率也不会对他有所隐瞒,不过这毕竟涉及到阴司与阳间一系列琐事,更有可能动摇整个千秋城百余年来沉淀的根基,自己是喜欢“凑热闹”不假,却也不是不知进退之人。
“前有外道邪物盗食香火气,后有妖邪作乱为祸一方城池……这还只是千秋城一隅之地,偌大的沧州府呢?”
孟然也是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虽说他是孤家寡人一个,既无背景又没有什么义务,但好歹上辈子也挺喜欢关注国际大事的,到了这里也没能改掉这个习惯。
更何况如今他多少也算是有了些实力作为底气,虽说可能摆不上多高的台面吧,但对付一些妖孽肖小自忖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孟然心念一动,袖中倏然飞出一道发丝般的气旋。
昨日施展拘神之法拘拿左黜魂体之时,曾有一道阻力试图将魂体拉扯回去,最终无果不说,还留下了一丝代表自身的微弱气息。
当时的孟然无暇顾及此事,眼下有了空闲,他便也将那道微弱气息保存到了“地母”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二者相隔甚远,暂且不论,否则的话仅凭这一缕气息,便可以施展拘神之法将其拘拿过来。
孟然望了望越发清晰的无名山头,加快了速度。
……
……
“老城隍当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居然亲自来兴师问罪!”
城主府,书房之中,案头文牍已经堆起尺许高了,不大的空处摆着两个茶杯,其中一杯已经变得寡淡如清水了。
千秋城城主楚岳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望着面前的那个空位,面色阴沉的似能滴出水来。
一夜之间发生如此多的事情,看似桩桩件件都是巧合,可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必然;身为一城城主,楚岳在做出每一个决定之前,都早已在脑中预想过最终的结局是怎样。
他与妖人是有牵扯不假,但那毕竟是事出有因,究其源头到底还是要怪当今大朔皇帝无道昏庸,否则怎会徒增这般多的事端?
不说其它,单说如今的朝堂,实则便有不少手握权柄的高官大臣与妖族有所牵扯,真正的清流永远都只是少数。
若是朝廷有作为,下方百姓又何必对神道如此推崇信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