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越璋给石庚生灌下一贴药后，几个人就围坐在月桌旁，大眼瞪小眼的等着他苏醒。

安静了很长时间，玉清喝了口茶，轻轻放下茶盏，扫视了一圈在坐的人，目光停留在了石越璋的脸上，眉目含笑的问，“石小姐，冒昧一问，不知小姐可有什么理想吗？”

明知南双眉微微上挑，心中好奇，执安贤侄这是打算做什么？

钱副将却瞬间警惕起来，突然找小姐攀谈，还问出这么古怪的问题，这大夫……不，这小子，一定是居心不良。

石越璋偏头看了玉清一眼，摸起下巴，当真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说实话，她命好，从生下来就过得无忧无虑。

虽然外面纷纷扰扰，但父亲将家里护得非常好，就算父亲在母亲之外还娶了三房姨太太，但家里规矩立得好，所有人都不得越过母亲和她，就算三妈再如何得父亲的心，也是一样，所以家中关系非常和睦。

她喜爱红妆，所以每隔几日便会有人送来时兴的珠宝首饰、锦衣华服，但她又爱舞刀弄枪，父亲也就由着她，亲手教她用枪使刀，骑马射箭，并时常在巡视的时候将她带在身边，就连母亲现在也只是嘴上说说，并不阻止她。

要问她有什么理想……现在一想，属实是脑袋空空，得不出任何准确的答案。

见她久久没有回答，玉清微微一笑问，“舵头大爷的地位，难道石小姐就不感兴趣？”

钱副将被这话呛了一口，是他错了，这位大夫哪里是居心不良，分明是天真无邪，哪有女人能当舵头大爷的？

明知南面色古怪了一瞬，清清嗓子，低声道，“执安，你大概不知，哥老会几乎没有女性成员，就算有，也不可能成为舵头大哥。”

玉清看着他的眼睛问，“革命者高喊德先生与赛先生，用血肉将国家推入新社会，共和是整个国家的共和，民主是整个国家的民主，为何女性不能加入哥老会？又为何不能成为舵头大爷？”

明知南没有回答，只轻轻的摇摇头，想要成为舵头大爷，第一个要求就是能服众，并非是他轻视女性，而是以现在的社会情况来说，几乎没有女性能做到这一点。

玉清当然知道在现阶段的国情之下，德先生与赛先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理想主义，现实往往是残酷且不公的，所以她方才所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人需要现实主义来将自己拉回现实，也需要理想主义来让自己追求理想。

她说出这番话，并不是要撺掇石越璋去‘谋朝篡位’，实现一件现阶段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事，她只是想看看石越璋的态度，她想拉石越璋入伙，也得看石越璋愿不愿意。

事实上，要达到类似于‘成为舵头大哥’的结果，有另一条间接、含蓄但同样有些难走的路，只不过相对于其他人，石越璋的背景使得她更容易将这条路走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