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彦把调查报告放在程恩盛面前，程恩盛只是匆匆略过，便把报告放在了一边，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程彦啊，你蔡叔叔跟我，三十多年交情了，他手下的事，我不希望牵扯到他，你明白吗？”

“可是，如果只查到王文博这里就收手，那根本没有彻底解决问题啊，如果把王文博撤了，他还能再找来一个人来顶上。”

“这就要看你了，你要是现在就把王文博撤了，那补上来的人，肯定还是别人说了算。”

程恩盛眼睛里都是算计，他在这个生意场上做了那么多年，底下那些人手上不干净，他当然门清。只是企业做大了，一些人情就不能不顾。但是如果这些人都演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那他肯定也不能完全不管。

“你们工作室那个赵文海，来公司也有六七年了吧？还是设计部的副部长呢？”

“啊，对，”程彦若有所思，脸上浮现一抹笑容，说道，“我打算成立一个对外宣传部，管理W-Line品牌的生产和策划，就让老赵出任部长，您看可以吗？”

“那是你自己的品牌，你说了算咯～”程恩盛摆摆手，满意地点点头。

“程彦啊，说完公司的事，我还有点家事跟你说，你过来。”

程彦绕过办公桌，快步走到程恩盛面前，笑着问：“怎么了，爸？”

“你爷爷奶奶下周回来。”

“真的假的？我都两年没见过他们了，自从他们说要周游世界，这都多久了，他们俩才要回来啊！”

“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玩不动了，”程恩盛戏谑道，“到时候接机，如果除了我跟你妈，他们的大孙子也带着女朋友出现的话......”

程彦拧着眉头笑了，他疑惑地看向程恩盛，很是不解：“爸，您怎么变得跟我妈一样了啊？”

“哼，我们要是不催你，你是不是就一点不着急啊！俞小姐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事？”

“啊？什么事啊，你给她介绍工作的事儿吗？”

“嗬！那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程恩盛饶有兴致地回忆起了当初第一次和俞悦见面的事，跟程彦细致地描述了一番。他难得和程彦那么多话聊，程彦听完，很是开怀，他和自己父亲的聊天，还从未如此放松过。

只是他口中那个倔强的小姑娘，激起了他曾经的回忆。俞悦，就是父亲口中那样坚强又笃定，原来她一直都那么笃定自己不会放弃乐队，原来她从来都比自己更坚强一些。

程彦回家的时候，把车停在俞悦小区附近，他下了车，倚着车身，抬头看向楼里，也不知道俞悦能不能透过窗户看到自己。今晚的月亮很亮，月光洒在建筑物上，一片明亮。

如果当初没有放弃，他们是不是还在一起写歌唱歌，是不是还能一起站在舞台上肆意青春？

但是程彦并不后悔，他知道，人在某个时刻，就是要承担当下的责任的，这是没有办法逃避的。乐队很重要，但是乐队背后的家庭也很重要，他不能为了自己的梦想，就让所有人都牺牲家庭来陪他，他也不能自私地装作完全不知道老程那个糟糕的身体。

夜风袭来，程彦打了个冷颤，他又看了一眼俞悦家的方向，上了车，关了车门，月光也被车门挡在了外面，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