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佛爷,你吓死我了!”齐铁嘴手里拿着一袭玉雕游龙镇纸正在把玩,单手扶着眼镜都快贴上去,被突然这么开门一声唤,玉雕差点从手里飞了出去。急忙两手交替护着搂到胸口,惊出一身冷汗,这玩意儿可不是普通货色,这要是砸了,自己小铺子这大半年进项估计都得送到佛爷府上来了。
脸色透着煞白看向门口,赶紧规规矩矩的放好了,才忍不住的埋怨,“佛爷,您有事儿说事儿,好好说话,这么一惊一乍的,您不知道您这声如亢龙,鸣腔震掣,吓着我没事儿,可是我手要是一抖,把您这……”两个眼珠子盯着张启山的脸色,便知道这溜嘴皮子不是时候,说着说着越来越没了底气,渐渐就变成了嘟囔之声,也不知道是在叽叽咕咕什么。
“你要喜欢就送给你,不过前提是,你得去一趟二爷那里。”素来知道这齐铁嘴的脾性,也懒得跟他计较。松松领口紧压的风纪扣,单手拍了拍齐铁嘴的肩膀便绕过偌大的办公桌,拿起那袭镇纸,随意的丢过去。这些小玩意儿张启山一向不是很在意,再名贵也不过是个小物件,在张家库里算不得入眼的玩意儿。
“哎哟,谢佛爷谢佛爷,要说还是张大佛爷够大气,这么一甩手就送这大一宝贝,可是这宝贝儿烫手啊,它不好拿啊,这眼瞅着您都送出来了,我要是不接着,这我又是吃不了兜着走。”齐铁嘴连忙接了玉雕在手,是又喜欢又舍不得放下。可是想想佛爷的话,马上又是一脸的为难,捧在手里放不得收不得。眼珠子转悠,心里跟明镜儿似得,哪些事儿能应,哪些事儿不能应,这可不是逞一时之快,随口就能接了的。摸准了张启山的脾气,这话要是再絮叨,这位爷可是要拍桌子了,齐铁嘴赶紧转了话锋,手里把玉雕收到了怀里,舔着笑脸迎过去,“佛爷,这玩意儿我可收了啊,不过不能白拿您东西,还得给您办事儿,只不过请二爷这事儿,我确实做不了,我不合适啊,我算过。”
“那谁合适?”张启山压着性子沉着声。一记眼刀已然实实的丢了过去,一手搭载桌面握起了拳头,周身散发出的戾气就快要替代仅剩不多的耐心,剑眉轻佻,凌厉的眸子望向身边之人。若不是九门八爷的名号担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还真是难给面前这个小子。
“小九啊,他最合适,他跟二爷也说的上话,几个小辈当中,二爷也最待见他不是。好歹人家是留过洋的正统知识分子,有文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怎么着也我们……”齐铁嘴说的眉飞色舞头头是道又是比划来比划去,这手指刚要指到佛爷面前之时,赶紧收了手,连连戳戳自己胸口,“比我,比我这种跑江湖的有说服力对吧?”一语说完,转脸悄悄吐了吐舌头,偷偷瞥了一眼张启山,瞧着人不动声色,估摸着自己这话,倒是也灌进去了几分,清清嗓子继而正色,“佛爷,这事儿我去跟小九说,不管怎么样,请的动二爷,办了这场游园会才是关键。另外齐八也不白拿您东西,我给您算了一卦,这破军升空,贪狼入室,佛爷您这面前有一位主儿,处置得当是战狼,处置不妥则是萧墙啊!”
“你是说……”稍稍抬眼看向他,转而视线则看落回到桌面,眉头紧促,似是烦躁困惑,张启山深深叹了口气,还是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黑色沉香木盒置于桌上,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其上。张启山单手附上犹豫了片刻才拉开盒面,锦缎包裹之中一枚透着寒凉之气的墨玉手镯映入眼帘,外形成色与手腕上的二响环如出一辙。镯内纹理有一细节之处所留纹饰与手上一镯相辅相成,拼凑为之一副对镯,张启山凝眉注视,脸色较之前更为阴沉。
“佛爷,这人世间落憾才是凡间事,尽数圆满不沾尘啊。”齐铁嘴收起戏谑油滑之色,推了推眼镜,推心而言,覆手叠加侍立于侧,瞧着此物微微的摇了摇头,“战狼还是萧墙,不在天意,不在命数,在佛爷您心里那份念想,事主当前,就看佛爷如何权衡。”收起神色,微微抬头,齐铁嘴端姿而立,两手作揖规矩有礼,恭敬一揖,“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