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子被安排在304房,房间里住着三个人。一个大白胖子,身高与甦子差不多,但宽度应该是他的一倍,少说也有两百来斤吧;另一个是位老大叔,头发乱而长,夹杂着不少白头发,还留着一绺山羊胡。
白胖子原是某国企公司的副总,见过大世面,掌握过大权大钱的人,他很有官派头,走路喜欢迈着官步,是那种慢而方的步子,稳且派头大,他的手总是背在身后。大家都称他为“官爷”,他的编号是30471。
编号带是一款像手表一般的物件,平时带在手腕上,里面标着每个人的编号码。如果有信息它自动会响,称为“信息牌”
山羊胡大叔是一位老学究,他喜欢讲道理,时不时蹦出来几句专业术语,没人听得懂,对谁都是一副教育的态度,喜欢和别人争高低、讲对错,他比较看重自己的东西,也不占别人的便宜。大家称他为“大教授”,编号为30472。
甦子也有编号,是30473,他的外号为“作家”。甦子有一种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坐牢,也许是那天进来时,被测出自己曾经犯过什么罪吧,现在就把他给关起来了。是啊,这六百多年,时间太长,难免自己会不会在其中犯了些法,或偷或抢等等,关键是自己也记不得了。
官爷喜欢吹牛,大教授喜欢抬杠,作家一般比较沉默。官爷一发言,大教授就在一旁哼哼唧唧,一边哼小曲,一边找话中的错;作家在喝茶,听也行,不听也行。两人难免会唇枪舌战,最后一般都是官爷气得白脸发紫,暴跳如雷,但就是拿大教授没法,只得来求作家帮忙,可作家最擅长和稀泥。
每天304都在演绎着精彩的戏段,有时观众只有甦子一人,有时还会有其他室的观众。一般刚开始都喜欢听官爷说,讨厌聒噪的大教授;到快结束时,大家就开始厌烦官爷,而佩服大教授了。
这天早晨,甦子早早起床准备晨运,每天每个人都要做的运动任务。他在阳台上伸伸手弯弯腰,活动活动身体好。阳台可以看到外面,天空、日出和云朵;下面是一个小花园,有花花草草,假山假溪水,小亭子。每天可以两三次去花园里散散心,这被甦子称为“放风”。甦子担心的从此不见天日没有发生,但这也还是被关押,只是“人性化”的囚禁而已。
官爷也来到阳台上:“啊,好清新的空气啊,太阳就要出来了,真是崭新的一天啊。”
甦子点点头,冲他笑了笑。
官爷举起双手,做着半蹲运动。他因为太胖,蹲的动作其实只能算微微弯腰,或微微屈膝。立刻,手腕上的信息牌就发岀声音:“太不标准,请重做。”
官爷摇头,又做,依然不合格。
室内传来了大教授的干笑。官爷脸上有点挂不住,生气的说:“笑什么笑,你做的很标准吗?五十步笑百步。”
大教授也走到阳台上,路过官爷旁边时,伸手在他大肚子上轻拍了两下,说道:“不是你动作做不好,都怨它太大,也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些什么?”
“装的什么,用你管啊!”
“啧啧啧,我怎么能管得了。要纪委监委来管或者是污粪卫生处理委员会来管才行。哈哈哈!”大教授损人真有一套。
“你,你骂我肚子里是贪污腐败和屎尿,你太恶毒了。”官爷白脸开始变紫。
甦子用手轻轻碰了碰大教授,大教授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用手捛捛胡须,终究是把要脱口而出话憋了回去。
大教授转移了话题:“作家,快、快看,日出,好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