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恨怔怔地看着高战远。
“然后他死了。”
“死了?就……死了?”
江恨不知道自己听了什么个故事,就这般结束了?至神之境,人族攀爬到这个境界,怎么会就这般死了?
“寿终正寝,算是好结局了。”
高战远追加一句。
“不对,不对,您刚才说了,神之馈赠不是吗?”
高战远看着江恨,笑着示意他把茶倒满:“死亡,也是一种馈赠啊。”
不知为何,高战远说这话时,却有一种向往,或者是解脱。
“喝茶。”
正当江恨要问什么时,高战远却说了这么一句。
江恨也不敢忤逆,赶忙将刚刚倒入的茶水的茶杯端起,喝起茶来。
不过说实话,这茶确实很香。
两杯下肚,扫去了这几日奔波的疲惫。
“慢些慢些,江玉寒已经九年没有往城里派人了,你多待一会儿,咱俩多聊会儿。”
见江恨把热茶一饮而尽,高战远连忙让他慢些。
怕是这些年月,躲在这城里太久了,高战远现在居然想和江恨多聊聊。而对于江恨,这再好不过了,因为与山下那些杂七杂八的小事比起来,高战远这些关于神威的密辛,是大事。
高战远此刻,也已经将第二杯茶喝完,然后自顾自地向杯中倒入第三杯茶水。
不过,他并没有给江恨倒,倒是江恨自己,很自觉地将茶水倒入杯中。
来来回回,他们都给对方倒过茶水,也给自己倒过,两不相欠。
高战远拿起茶杯,看着杯中还有些摇晃的茶水。
“有些事情我还想问你,算了,你先问我吧。”
高战远说话时,目光并没有离开手中的茶水,也不管江恨如何,倒让江恨问话。
而江恨,也确实有些想问的,所以他未曾犹豫半分,便问道:
“高将军,恕我直言,您有没有发动过神威?”
谁知,面对这个答案,高战远却笑了。
这个人族现存的第一强者,居然笑了。
随后,他极其平淡地回答道:
“高战远么?没有。”
他没有用我来强调自己,却说了名字,这一点,江河不是很理解。
“那神威……”
“人族的神威叫做神之手。不知道是左手还是右手。”
“那……”
“自上古主神开天以后,其自身分化为两位神明,一位是创造之神,另一位就是破坏之神。神之手,即是主神之手,至于是哪只手,不好说。”
高战远略发深沉地看着手中的茶水,随之,一饮而尽。
方才劝江恨慢些的高战远,不知为何,在喝第三杯茶时,却显得有些局促。
对于神之手的神威,江恨没有再追问。不是他不想,而是看见这样的高战远,有些不敢。
王将再强,终究也是人,妄论神明,确实不妥。对于一般的武道人士,神明不算什么。但修道者,那便就是以天道为己道,不得不谨言慎行。
江恨拿起自己手中的茶水,独自喝了起来。
高战远较江恨,早一时间喝完杯中的茶水,但他并没有再倒水,只是将茶杯倒过来放在石桌上。
然后,用指头敲击茶杯的底部。
这样做很不雅,可眼前这人,是王将,不能以常理论之,也不能与之论常理。
而且,在敲击过程中,江恨甚至觉得,这敲击声音有些悦耳,就好像在哪里听过,十分熟悉。
可又一个念想,他发现,自己和高战远根本不熟。
“高将军,你同我讲这些修行密辛,怕是早已超过了您欠我的账吧?”
高战远看着他,敲击茶杯的手却没有停,他笑着说道:“北凉城有杀界锁城,兽人进不来,可这些年江玉寒派来的人,出去了也说不出个什么,因为,他们出去后,在城中与我说得话,都会忘掉。”
此刻,江恨也已经喝完了杯中的茶水,略显不悦地将茶杯扣在石桌上:
“我入城时,便有些人已经和我说过会忘,原来,是这般忘法,怪不得你毫不在意地和我讲这些。”
“但也有出城不会忘记的东西可以聊。”
“聊什么?”
江恨看向高战远,感觉眼前的高战远似乎在扭曲。
莫非……茶里有毒?
又或者这熟悉的敲击声有问题?
“你,还没有剑心吧?”
当高战远问出剑心二字时,他的手指停止了敲击。
而后瞬间,江恨眼前的景象大变。
不再是山洞内。
不再是北凉城。
甚至不再是中州世界。
他坐在石椅上,但除了这石桌石椅以及眼前的高战远外,都不一样了。
只见足下成了满是裂痕的大地,而头顶也变成了火石坠落的天空。
宛如……世界末日。
“你到底是谁?”
江恨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高战远,忽然觉得陌生。
本就陌生,却更加陌生。
甚至看不懂。
高战远缓缓从石椅上站起,看着天地混沌的世界,咧嘴笑道:
我叫。
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