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亨利贞取幺字，青山流水万古长！

大年三十这天，王贞山家里上下一片欢庆场面，小辈们在群里索要着红包，大人们也开心的发了一个又一个。

王贞山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早上在医院说过年就要在家过，强行要求从医院回来。

吃过年夜饭，恰逢十二点，到了给长辈磕头的时候。

几个德字辈同族，也就是王清水的堂伯叔们，正在这里，齐刷刷的铺整好衣裳，双手握起，先朝天一举，再双膝跪下，俯身大喊道：

“给大爷磕个头！”众人声音整齐洪亮。

王贞山躺在里屋小床上，听见后生们的动静，微微睁了下眼，点了点头。

王清水扭头朝里屋看去，见老爷子朝外侧卧着，双眼紧闭，双手微攥放在嘴边，好像在跟什么妖魔鬼怪抗争一般。

怕族内长辈犯困，王清水跟着堂兄弟，一起去了另外两个老爷子家，也以传统之礼，握拳举手、下跪俯身，大喊着拜年叩首。

二爷爷王贞景，年前晚上去厕所没看清路，摔了一跤，原来能顺畅的走，现在必须要用拐杖了，还偏偏发生在他孙女接亲的那一天。

三爷爷王贞行，已经瘫在炕上三年多，前两年还能坐在炕上，和后生们开几声玩笑，招呼着抽烟喝茶，现在却连声都听不见，年前去了好几趟医院，几近不行。

事事不顺。

“今天就这么着吧，时间不早了，现在这年也熬人，上一辈的明早儿再去。”

王清林如此安排完，刚要走，二爷家老三王德玉进来，便招呼着王清水四个堂兄弟去他家再喝点，看样子是在爷爷那没喝尽兴，几人拗不过，就跟着去了。

这一喝就到了凌晨三点，各自回了家。

次日一早，王清水头痛难忍，刚给自己冲了两包感冒颗粒缓解一下，二堂哥王清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到老爷子家集合，把昨晚没去的长辈再走一遍。

到了老爷子家，王清水进里屋一看，王贞山还是那个姿势，九十多岁的人，看着就难受。

王清焱还在主卧睡觉，二哥推门进去，一巴掌给他拍了起来，这个王清焱便是王清水的堂弟，四叔王德全家的孩子。

“睡不够了？抓紧把大哥叫过来！绕完一圈还有别的事。”王清培就差给他穿衣服了。

年后第一天的清晨，雾气重重，天蒙蒙亮，王家兄弟四人都是黑色羽绒服包裹着，去往各个长辈家。

“今年大姑不在家？”

“嗯，在姐家过年。”

“这样合适吗？”

“咱姐嫁出去了，去年回家过年，姑父家的亲戚都不登门了，说是坏了规矩。”

“大姑父走的早，留下大姑一个人，一直没嫁，六十岁了，也难。”

路上两个堂哥聊着自家和村里的旧事，不到九点就结束了所有的礼节。

昨夜实在是喝的太晚，几位在村中十字路口分开，各自回家补觉。

王清水这一觉，直接补到了第二天早上。

王清焱在门口车上等着，今天要去医院重新把老爷子接回来。

“什么情况？镇里住不下？”

王清水坐上车，点了两根烟，递到王清焱嘴里一根。

“没事，先回家，估计今天得去城里。”

“行，提前上班。”

王清水虽无业，但在家人面前，他只是个正常上班的好青年。

王清培已经提前到了，王清焱睡懒觉的问题，干啥都迟到。

“那个盆，收着，那是家里带来的。”

“那个杯子，拿着，我一直用这个喝水。”

“这被子，拿去护士站，得自己退掉。”

“这一袋子好吃的，嗯，拿到家里吃去。”

王贞山一步步安排完才起身，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自己走出去，等你们。”

“行了吧，爷爷，老四，你帮忙发到我背上。”

王清培见老爷子起身挪步，没两步就要跌倒似的，连忙一步向前扶住。

王贞山的病，不是治不了，是镇上根本没那么多药来维持。

一路无言，王贞山被众人搀扶着下了车，王清培还要背，却把他推到一边，小声说道：

“这里不用。”

王贞山，真是要强的一生。

进门只是走个过场，让大家都看一眼，于倩男也在，王清水进门只是朝她点点头，没有其他神情。

都已成仙，各自为职，况且两人关系十分不明朗，于倩男会来，完全是照顾王贞山在村里的口碑，替她父母来的。

家里决定，王德双、王德全带着两个儿子，加上王清水小姑王永真，去市里陪床。

再到市里医院，坐诊的医生拿着片子看了好一会，随口说道：

“先去急诊病房，有空床就通知你们，下一个！”

这次换了家医院，这几年轮流各大医院，网上都也同步，医生翻翻病例就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王清水把水果、酸奶整齐的码到病床旁的柜子里，还有一个老年机，之前王贞山经常用这个手机给各个孩子说这道那。

“清水，你先回吧，这里有我和你叔，还有你姑，你白天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