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梅比乌斯的实验室〉

梅比乌斯解除防护服，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看着外面笑嘻嘻的徐竹，无语地翻翻白眼……徐竹拉着她坐下，在梅比乌斯身后给她捏捏肩，再故意地揉揉脑袋

“真是个无聊的律者，死的无聊、研究起来更无聊……数据没有异常，可以销毁了”

“这不还是研究了嘛~知道了”

徐竹催动能力，将尸体放进虚数空间，随后从后面抱住梅比乌斯，蹭了蹭梅比乌斯的头……梅比乌斯无奈地向后靠去，感受着徐竹像猫一般的亲近举动

克莱茵自然没有什么看法，她的梅比乌斯博士和徐竹老师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旁边的布兰卡看着卿卿我我的两人，有点小感想

“徐竹，我感觉你有点双标欸~”

“嗯哼？我本来就双标，连生命的价值与意义我都双标，嗯……怎么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啦，你看——面对梅比乌斯她们，或者说面对你在乎的女性时，你看起来都那么温柔体贴（痕那家伙越想越气），生怕擦着点皮；但是面对你在乎的男性时，比如说凯文，你是要打就往死里打，要骂就直接骂到对方不还口”

徐竹有些沉默，将下巴轻轻放在梅比乌斯头上，闭上眼睛想了想……梅比乌斯将电脑屏幕关闭，看着反射过来的徐竹的脸；布兰卡挠挠头，不禁生出几分尴尬

徐竹将身子站直，睁开眼看着布兰卡摇摇头，随后走到旁边将格蕾修抱起来，用流体擦去小脸和小手上的颜料……格蕾修坐在徐竹的右臂上，环抱着徐竹的脖颈，乖巧地蹭了蹭

“面对你们，我有几分照顾孩子的意思……说起来，我也是快五十的人了，思想虽然灵活变通，却也不可避免地变得更加成熟……当然，我的爱人们可能感受不到吧，毕竟我总是像个孩子”

“但无论你们是否真的像孩子，我都希望你们有在崩坏中独立生存的能力，只有那样我才放心……对于女性，我更重视她们的后勤和辅助能力，但对华她们的训练我也没有留过手”

“对于男性，我重视他们的战斗能力，所以有时哪怕他们真的要死了，我也选择袖手旁观，直到他们真正体会过将死之人的感觉”

徐竹眼神中流露出回忆的色彩，他对凯文比较狠，对华和樱她们亦是如此……自己曾不止一次看着她们瘫软在地，再无作战的可能性，那就是死亡的前兆

但每一次、每一次自己都忍住了，忍住没有去立刻救她们……这并不是什么抖s的怪癖，只是想要她们可以成长，成长到哪怕没有自己，也可以做到不减员、不重伤地赢下律者战争

是不是太狠了些？这个问题在脑海中出现过许多次，但每次都被自己否决掉——这还不够狠，如果她们是在真正的战场上，连嫌弃狠的资格都没有

“唔~好好~小格蕾修，哥哥不打扰你了，继续画画吧，要什么跟哥哥说哦~”

你这岁数都能当人家爷爷了吧？！

徐竹放下格蕾修，将画笔递到格蕾修手里，站起身看着三人，微笑着歪歪头……布兰卡和克莱茵对视一眼，低下头继续工作；梅比乌斯向徐竹招招手，等他过来时站起身亲上去

片刻停留，梅比乌斯单手捏着徐竹的脸颊，观赏性地向左右转一转……徐竹看着梅比乌斯的眼睛，幸亏其中没有粉色光芒，只有墨绿色的倒影

“哼，好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别来打扰我工作了……笑什么，出去出去”

徐竹被梅比乌斯推出实验室，看着门被梅比乌斯关起来，嘴角不禁向上走了走……不过还是冷静下来想了想，传送到梅的办公室门口

但还没等敲门，白叶就从中走了出来，看到徐竹，他明显皱起眉头，看来还是对秘书这个身份很不满……拿着文件、戴着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秘书，此刻却是翻翻白眼，没好气地离开了

不过徐竹解析着他的身体，却发现此刻这个人——已经不算男人——竟然自行关闭了性内分泌，能为了不被怀疑和猜测，而做到这种程度……倒是正中徐竹下怀

“是徐竹老师吗？进来吧，茶几上有你最喜欢喝的茶叶……凯文不在这里，他在前线整理善后工作”

“没事，反正我过来也不是找凯文那小子，而是登记一下冰之律者核心，还有千劫的下落”

徐竹耸耸肩坐到沙发上，从虚数空间里拿出平板，通过【网络环境适应】和【数据环境适应】等，对数据进行直接性调控……梅看着电脑上不断弹出的窗口，对这种能力表示汗颜

不过梅到底还是那个天才的梅，不过几分钟便整理好内容，加到保密数据库里……但她发现一个有趣的地方，“徐竹已获得千劫能力”是什么意思？

“观察能量流动方式，模拟、失败再模拟、直到模拟成功，这就是其中含义”

徐竹看着梅疑惑的眼神，想了想后做出解释，摊开右手手掌……在梅略显无语的眼神中，一道小型破灭廊柱凭空出现，随着徐竹的心意，像是玉如意或金箍棒那般飘动

将能力收好，平板直接放到梅的桌上，顺便将旁边的工作拿走一些，在梅感激的眼神中摆摆手离去……直接将文件传送给黑蛇，徐竹自己则向逐火之蛾的驻地外走去

运用空间权能，可以达到一步半边天的程度，但徐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只是这太阳过于羸弱，照来的光不足以化掉这些积雪，不然也不会这么千篇一律

可能有画师喜欢这样的风景吧——在太阳下，半山腰的松树挂着白线，地面被鲜明的白色覆盖；抬起头能看到几只孤鸟寻找方向，低下头仔细观察，可以看见黑土伴随虫草

但徐竹对这些不感兴趣，赏花遛鸟也是得看人心情的……没有感觉的时候，哪怕是江南烟雨蒙蒙，女子独断街头——也不会有任何感触，连提笔描绘的色彩，也会少许多不可名状之物

“唉……爱莉在做什么呢？维尔薇也在善后，明明根本就……是在瞒着我什么吗？罢了罢了~伊甸……应该在练歌，或者组织人员宣传正能量吧~”

“嗯~那这样的话，晚饭就去阿波尼亚那里吃吧，不知道千劫有没有变成千师傅呢？”

久违地戴上两只黑手套，走进熟悉的城市，忽略周围民众的异样眼神，徐竹径直走到路边摊那里买了些炸串，再走到市中心那里闲逛……看着周围越来越繁荣的景象，徐竹想起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自己还傻乎乎地向繁华走去呢

人们看着徐竹的眼神不同，有对其实力的恐惧，也有对其功绩的崇拜，更有对其身上罪孽的反感，但离谱的是那些对其人生的怜悯……真是可笑，不过它们的眼光徐竹不在乎

到自己的店里大肆掠夺，反正梅比乌斯管账，之后将账单给她就好了~然后是高档衣物，脑中想着几人的三围，跟店员说好后便拿走了，反正身后有人结账~再去抢——买点水果之类的，阿波尼亚的那些孩子们长身体，没有维生素可不行~

再去药店里买点药物吧，感冒药、消炎药、跌打损伤的药和药贴，还有烫伤药，那些孩子们做饭时可能烫伤自己，阿波尼亚可能会很头疼吧……再买点放松的用具吧，筋膜枪、肩部按摩仪，再加上阿波尼亚之前曾看到的脖颈小电风扇

嗯~这样就差不多了吧，还缺什么之后再补，但是这样过去……阿波尼亚会怪我乱花钱的吧，而且肯定会怪在放松用具上，哼哼~那可不能听你的啦，总是那么辛苦，每天像个母亲般活着，你不累我才不信呢！

不过她要是真这么说，貌似更像是个老母亲了……咦呀~真是个母性光辉拉满的女友哦，自己之后不会被她养废吧？

想着想着，徐竹自己也笑了起来……走在并不宽敞的小街上，闻着路边摊上炸串和烤肉的香味，看着周围饭店和烧烤店里幸福的人们，感受着……与自己格格不入的气息，徐竹连忙摇了摇头

无奈地叹口气，心中暗道——自己只能和在乎的人在一起，不然即使是这样热闹的情景，也只会让自己变得难受……就像溺水者般，明明周围是生命之源，却在不断被剥夺生命，颇具讽刺意味

“你是……之前的那个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再给我来张签名好吗？”

已经忘却的小女孩，兴许是之前什么时候放纵的吧……小女孩很可爱，棕色的马尾在身后飘动，天蓝色的瞳孔与淡蓝色的连衣裙交映生辉，精致的五官笑起来很好看……向自己跑来时马尾再左右飘荡，身后跟着父母伤心到死灰般的眼神

嘴角的微笑不知何时消散了，但想着爱莉希雅、伊甸和阿波尼亚，也只好叹口气……蹲下来摸摸女孩的头，接过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海报，随意地从虚数空间里拿出笔签了个名

这海报倒是挺有意思的——在黑暗的墙体前，徐竹双膝跪地，两臂被鲜红的锁链捆住，向两侧的上方扯去……他弯着腰，让人误以为他已经屈服，但抬起来的头、眼神中散发的骇人的光芒，又会让人想起俄国的托尔斯泰，精神先于肉体展示出来

不过徐竹对其嗤之以鼻，毕竟鲜红的锁链是错误的，应该是粉红色才对；自己也不会双膝跪地，顶多单膝跪地，毕竟自己从没有停止挣扎

那个骇人的眼神更是扯淡，真正在我位置上的人都知道——不要用这种方式吓唬敌人，默默地做着铺垫和工作，将敌人彻彻底底地按在手下才是硬道理，不然一切行为和精神都是纸老虎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锁链数量有点少了吧，不搞十几条捆住都嫌没劲，维尔薇绑的时候都有六条呢——真是低估我了，没意思的东西

女孩拿着海报，开心地说了句谢谢，便转头一蹦一跳地回到父母身边……那两个大人连忙拉住女儿，用感激的眼神看着站起身的徐竹，在女孩不理解的眼神中离去

徐竹将手套销毁掉，构造出新的戴起来……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想着通过保密传送门快点到阿波尼亚那里，却先听到了小巷子里的猫叫

可能是野猫，也可能是被丢弃的猫，兴许还能是死去母亲的小猫……反正可能性多的是，罢了……还是赶紧去阿波尼亚那里吧，说不定能帮上些什么

“喵呜……喵呜……”

……啧，真烦人

徐竹拿着猫粮走进巷子，可以看见不远处的三只小黑猫……应该说是幼猫，比成年人手掌大一些，年龄应该在一个月到三个月之间；在这种天气下，就这样团在一起祈求温暖，估计两小时就全死了

徐竹叹口气摇摇头，在小猫身旁蹲下来，将手贴在墙上构筑起黑色猫房，差不多可以住进三只成年猫……将猫粮放下，两只手捞住它们，将它们放进猫房里，再将一根破灭廊柱塞进去当热源

没怎么养过猫，忘记买羊奶了……只能构造出三个猫食盆，再构造出热羊奶放进去，最后拆开幼猫猫粮倒些进去，用破灭廊柱当筷子搅拌搅拌

就这样蹲在这里近半小时，徐竹作为老年人的慢节奏大师，这种等待于他而言不算什么，就好像人闲下来时，连坐着看水被慢慢烧开都可以接受……当然，徐竹表现的更厉害些，他可以发呆发一整天，就像村子里坐在门口的爷爷奶奶们那样

小猫的呻吟声渐渐大了起来，其中较大的一只自己爬了出来，被徐竹一手抓住放在食盆旁边……里面的羊奶因为破灭廊柱的存在，还是温热的，小猫在食盆前站了会，就尝试性地舔了起来

带有小倒刺的舌苔伸出又收回，很快猫嘴旁就沾上了白色的牛奶；兴许是体验到热羊奶的味道，也可能是感受到徐竹现在微笑中的柔意，很快就将头埋下去舔拭起来

其它小猫很快也出来了，其中最怕生的那只一直不敢吃，徐竹只好在抓住它的肚子，把它头微微按住，才堪堪让其吃下去……真是麻烦死了

最后，徐竹并腿蹲在那里，双手捧着脸颊，看着吃饭的小猫，脸上浮现着迷之微笑……这种笑容，连梅比乌斯和爱莉希雅都不常见——并不是那种享受的笑容，也不是那种被抱在怀里满足的笑容，而是单纯的欣慰

这种微笑，也许梅比乌斯还记得……是在徐竹为家里努力后的微笑，是徐竹看着梅比乌斯吃他亲手做的蛋糕时的微笑，是徐竹看着梅比乌斯笑起来时跟随的微笑，也是徐竹看着梅比乌斯长大时最后的微笑

倒不是徐竹与她们生活时不高兴，只是这种欣慰的微笑已经很久没出现了……毕竟她们也不是孩子了，再用这种心态去看待她们很不好，也许是这种单单被需要的感觉很吸引人吧……好奇怪呀，不过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嗯？徐竹，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欸？呼……是阿波尼亚啊，你怎么来这了？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做饭呀”

听到熟悉的声音，徐竹连忙甩甩头回过神，站起身转过头，便看见巷口的阿波尼亚……她穿着便服，淡棕色的大衣配上黑色条纹衬衫，柔顺的米色长裤连接着棕色的高跟短靴——好有感觉！

阿波尼亚右手拿着一个塑料袋，缓缓向徐竹走来；徐竹尴尬地挠挠头，他心里不知为何生出几分疑惑，感觉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也就在阿波尼亚走近的时候，才看到徐竹脚边的三只正在吃饭的小猫、黑色的小猫房和堪称精致的照顾

“所以……你是在喂猫吗？这些猫看上去是被遗弃了，可能母猫已经回不来了……真是可怜的小生命”

“呃……嗯，也许是在喂猫吧……嗯，也许”

阿波尼亚看着徐竹支支吾吾的，眼神也在不断向别处瞟，就明白徐竹此时的心情了……看来——被发现自己对其它事物的温柔，对于徐竹而言是一件令人难堪的事，就好像之前问自己三围时那般

阿波尼亚摇摇头，走到徐竹身边将塑料袋递给他，然后蹲下来伸出手，温柔地抚摸最不怕生的那只猫……小猫的头有些硬，看来身体确实很差，但它的身子很暖和，应该是徐竹的功劳吧

在徐竹略有些震惊的眼神中，那只小猫竟然自己翻过来，将肚皮给阿波尼亚揉……这对于猫类动物而言，是信任的象征，毕竟肚皮里就是内脏，也是最怕被攻击的地方——阿波尼亚……真不愧是你！

“你准备怎么处理它们呢？”

“我已经帮助了，之后就让它们自生自灭吧……世界上的弱者多了去了，要么吸收教训成长自身，要么就自甘堕落死于安乐，阿波尼亚~你总不能希望我救每一个人，它们有它们的命运”

“我爱帮就帮，不帮就不帮，帮了是它们的福气，不帮是我的自由……弱者，不能总寄希望于强者的善良，那不正确，想必……也不是你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