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眼看沈河转头准备起身,还以为是来怪罪,吓得立马夺步逃离。
起身后的沈河看着二人身影,又低头盯着手中刚钓上来的鱼,喃喃自语道:
“世间人们皆作饵,唯我执杆做全局。”
房屋内,闭目养神的盖赋嘴角上扬微笑道:“早知道你来了,进来吧,我正有事问你。”
盖赋话音刚结束,房门就被人从外一脚踹开,随后一坛红布裹口陶罐旋转朝盖赋砸去,一悬剑披发身形在强光中走近。
盖赋单手接住陶罐,立马揭下红布仰头就喝。大饮几口后袖口处一抹,豪气说道:
“好酒!”
“哈哈哈,盖兄性情,今日你我二人醉卧于地,定要喝个酩酊!”
说话之人正是几日前与盖赋拼拳斗剑之人,徐东风。
只见徐东风披发至后肩,提着一瓶酒葫芦,一身灰墨敞身衫,裹条布撑腰,更是一把配剑悬腰走来,显然隐乡野道打扮。
看着徐东风这副打扮,盖赋忍不住取笑道:“听说你这几年一路往北远游历练,怎么,中途路上去上山学道了不成?”
“还别说,我这一路历练还真遇上不少修道修士,也结交了些道门朋友。至于道姑嘛…少有,少有,嘿嘿哈哈哈。”
盖赋徐东风二人饮风就酒,开始对徐东风一路远游之事长篇大论。
更多的,是徐东风这一路遇见了多少姑娘,哪个姑娘脸正,哪个姑娘腿白,哪个姑娘身材极妙等等诸多远游趣事。
就这样,二人你一口我一句地喝到了日落,更是从屋内喝到屋顶再喝至亭道,一路摇摇晃晃,勾肩酩酊。
最后,盖赋喝得摇头晃脑跌进池中,徐东风喝得满脸赤红,见此更是捧腹大笑后也一并跳进池子,吓得池中鱼群四窜。
“夜来东风袭,我心浸鲤池,池中明月悠悠,我心大道悠悠,醉见江湖姑娘腿,东风剑走江湖路…”
“哈哈哈,快哉,快哉,盖兄好文采…”
鱼池中,二人依旧悠哉痛饮,可谓人间潇洒也。
江湖,快剑,姑娘的腿,无谓别物,何不得潇洒二字?
小寨内,牛亚金海二人已从造福后山之地回到李则灵家中。
听闻二人说起白天黑皮男子之事,李则灵难得给牛亚夸赞。
“听小寨老一辈说黑皮是在二十年之前就入了小寨,当时初到小寨时也是锦衣绸布的翩翩公子。
后来消失了一段时间,小寨里的人以为跟之前外来人一样待上几天就离开了,哪知黑皮再次现身时就是一副神志不清模样,这么多年浑浑噩噩在小寨里拾荒活着。”
三人围坐于火塘,金海率先开口说道。
牛亚接话道:“原来是这样啊,之前我看见黑皮还以为是小寨里的人。
之前看他住在造福边上那个破屋里,那屋顶都破了大窟窿,连个木门都没有,老可怜了。”
“童叟孤寡不要欺,残疾之人不能戏,积德虽无人见,行善自有天知。
我们不一定要做好事才是好人,但是好人一定不能去做那些有违道德的事。”
李则灵盯着火中烈碳,双眼中火光映舞。
“要不说人家大头以后有出息,这说起话来跟圣贤书上一样一样的,嘿嘿嘿,对不对啊金海?”
牛亚在旁打趣道,转头与金海互使眼色。
“还有啊大头,今天我们两个去后山祖祠那里逛了一圈,发现你的那棵本命树不见了。”
金海忽然对着李则灵说道,表情凝重。
本命树,乃小寨里孩童出生满月后由家长请摩批栽种于造福祖祠之地。
本命树需配以孩童生辰八字及心头血由摩批念咒栽种,这是小寨千年民俗,认为孩子及冠之前有小灾大病都可以转至本命树抵消。
一些大姓人家是由纂刻石牌作孩子本命物,所有本命树跟本命石皆埋于祖祠后山之地。
李则灵听闻此言便不由皱眉深思。
“小寨里本命物谁都有,没必要去偷盗,说是有人寻仇摧毁也说不上,怎么就偏偏我的本命树丢失?真是怪事。”
“大头,大头!”
牛亚对着正在发愣的李则灵连喊几声,试图让其回神。
“没什么,那本命树没了就没了,要真可以挡灾,小寨里也用不着医师了。”
李则灵苦笑回应,心不在焉。
“还有你那赌鬼老爹,已经近一个月没回来了吧?之前出去时间最长一次也就几天,该不会输了钱被人家给关了起来吧?”
牛亚口不择言,金海闻言赶紧拍了下牛亚脑袋,朝李则灵苦笑圆话。
“大头,牛亚不是那个意思,他的意思是你爹这么久没回家,会不会是有出什么事,毕竟快一个月了你们也没书信来往。”
李则灵苦笑,说道:“我爹他从来不会告诉我他的事,虽说他夜不归宿,但现在确实近一月回过家,毕竟他是我爹,确实有些不正常,就算办事也用不了这么久……
明天我去问问小寨里老人问问情况,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我爹消息的。”
金海感觉时辰差不多了,于是拉着牛亚离开,留下李则灵独坐火塘旁烤火。
李则灵望着两个妹妹里屋方向愣神,虽说他对李付玉提不起半点私情,可转头想想两个妹妹,心中难免会有些许责任感上涌。
回到自己屋内的李则灵依旧辗转难眠,细想近月的种种,心里更是隐有一丝不安气息。
何舜禹的寻事,白自在口中的修行,丟失的本命树父亲的久出未归,一切都来得突然却又毫无关联。
李则灵实在想不透其中原因,于是下榻连夜往盖海学塾跑去,他想把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找白自在解惑。
在墨城十里外,一处茂密竹林之中,一群道家弟子打扮的人正在举剑围聚。
而在这群道人正中心处,一个面部及手足长满白毛的狐妖正在龇牙咧嘴环视着众人。
那狐妖身旁地面则躺着一只十几丈长,比成年人臂膀还粗的黑蟒。
那只黑蟒嘴角缓慢淌血,看起来连正常蠕动的气力没有,就那样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随着那群道人口念咒语,脚绕圆步后,只见那只狐妖低头看了眼奄奄一息的黑蟒,而后又抬头盯着道人其中一个。
狐妖嘴中磨牙作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闭目面向空中大笑。
“哈哈哈哈…可笑啊!如今倒是这妖怪都比你们人族有人情味了!”
那狐妖说完,猛然朝其中一个道人奔袭而去。
竹叶缓缓飘落,其中偶有几片在空中慢慢染血泛红。
不远处,一个中年布衣男人手中拿着酒葫悠闲朝此处走来,而在其背后,背着一把锈迹斑斑布条缠绕的长条物。
也就在此时,那中年男人顿住脚步,眯着眼睛嗅了嗅空气,抬眉咂巴着嘴说道:“嗯~戾气不小~”